一来,身上没有带足够的钱。
没有钱,可以借。重要的是其二,既然大老远的去上海,要见易洲家的人,总得带点东西。她想到一样东西是比较合适的。易洲的母亲徐慕贞最喜欢吃鱼籽香肠。去年腊月,穆广跑业务回来后,秦晴陪他打渔,捕到的大鱼里,满是鱼籽。于是又灌了三十多斤。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她秦晴现在是穆广的未婚妻。理智地考虑,如果此时不顾一切奔向上海,投入易洲,这种行为是有违妇道,也有违父母家教的!依穆广的性格,可能不会过分责难。但他会告诉父亲,父亲将会以雷霆万顷之势责罚她,直到他感觉对得起穆广,对得起舆论为止。
易洲没有死!
这个消息不是易洲告诉她的。依然活着的易洲,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写信?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肯捎给我?枉费我对他一片赤诚之心,枉费我对他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悲悼!
既然他如此绝情,我现在凭什么要去追他呢?
易洲是这样的人吗?肯定不是!他不给信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有他不可抗拒的原因的。既然是这样,爱一个人,就不应该因为一点点自尊而误会一颗真心。
难道他一直生病在床?不可能。都说他考取了公费出国留学了。
难道他——难道他变成残疾了?他以为我会嫌弃他?
秦晴越想越乱,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到了家。
母亲永远是无私的港湾。许莲枝一见女儿回来,慌忙嘘寒问暖。递给她一杯热茶,捧给她一盒点心。看着她吃的时候,说:“你这头发卷卷的挺好看,要是照结婚照,就保持这样就好了。”
秦晴:“照什么结婚照?”
“哪能不照结婚照呢?穆广到上海,我忘记跟他讲,叫她给你卖衣服,一定要鲜活一点,别太老成了。”
秦晴一惊:“什么?他到上海去了?他到上海干什么?”
母亲:“你不知道啊?”
听母亲一五一十介绍之后,秦晴想:“借口来了!”就这样,她跟穆广在荻港相遇。
穆广把秦晴送到旅社,打来热水,给她洗了脸。他乡相遇,穆广显得特别兴奋,爱怜的目光看她洗脸,傻傻地说:“还有什么地方要洗吗?”
秦晴一毛巾甩过来:“我打死你个不正经的!”
穆广一跳,让开了,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洗洗脚,寒从脚下起,泡个热水脚,又暖和,又解乏。”
“这倒是句人话。”秦晴一屁股坐下来,抱着胳膊,闭着眼睛等着。
穆广端来热腾腾的洗脚水,秦晴撒娇道:“那你帮我脱鞋。”
一汪温水盆里,穆广的大手按着秦晴雪白的脚,秦晴问:“你刚才到码头干什么?”
穆广:“江面打开了,我去买船票,我想坐今天晚的班船,明天一早就能到上海。”
“真是这样?”秦晴猛然间兴奋起来。
“那当然!”
“那你快去买票吧,我们今晚就走!”
“明天到上海,正好赶上元宵节,算是给周通工程师拜个小年,效果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