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一处道:“你看,钱伯阳身上有多处殴击伤,右手三根手指还被人折断了,若是要杀人,何必多此一举?”
蔺知柔抬眼打量高丰年,这位监察御史里行也是进士科举出身的寒门子弟,不过比起她的青云直上,他的仕途要曲折得多,从进士科及第到释褐便等了三年,且等待三年也只是选授东南一个中县的县尉本朝一千五百多个县分成赤、畿、望、紧、上、中、下七等,像高丰年这样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寒门子弟,初官外任,很可能一辈子就在几个偏远的县衙里打转了。
他能在秩满三年后迁京畿县尉,又被柳云卿亲自调来御史台,定然是考绩优异,吏能过人。
蔺知柔对御史台上下所有同僚都作过详实调查,知道他在两任县尉上办过几个要案,推按刑狱颇有心得,柳云卿看似不经意的委派,却是经过周密考量有证据送到她手上,又有这样的人才助她查案,这案子要不破也难。
验尸格目的蹊跷,她自然早就看出来了,但她佯装不解,蹙眉道:“蔺某还真没注意,经高兄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难以索解。依高兄之见,这是什么缘故?”
高丰年心道这蔺状头虽有文墨之才,可为官理狱又岂是作诗为文能比的?心下不免有些得意:“依某之见,江寿儿那日将钱伯阳骗至城郊,只是想打伤他,折断他右手三根指骨,便是要让他不能下场考试,断他前程,蔺贤弟你想,若是江寿儿要杀害钱伯阳,直接动刀就是了,何必再折他手指?”
顿了顿道:“故此江寿儿或许真是遭人嫁祸!”
他年届不惑,不再年轻的脸庞因为堪破案情玄机而容光焕发,却不知他识破的,只是别人让他识破的。他能看出的破绽,蔺知柔看得出来,柳云卿也看得出来,他之所以不戳破,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蔺知柔想起监斩时刑部梁侍郎紧张的模样,便知刑部定然有份,而刑部尚书、刑部侍郎都是柳棠的人,便是不能借此扳倒柳棠,仅凭徇私枉法、包庇真凶这点,至少能断他在刑部的左膀右臂。
而柳廷玠把她这个无名小卒扔进漩涡中心,把人证送到她手里,还贴心地配了一个断案人才,想徇私枉法也难,若是秉公执法,无论最后能不能将柳党扳倒,她势必会将一手提携她的柳棠和张文鼎得罪得死死的,只能转投长公主阵营从柳廷玠派她去监刑开始,就把她算进局中,没有给她留退路。
即便她看透柳廷玠的意图,也毫无办法,只能沿着他铺好的路,一步一步往坑里走。
不过柳党和刑部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柳廷玠有十足把握凭此案扳倒他,早在死刑复核时就可以将疑点的证据摊出来,无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安排一场临刑喊冤的戏码这么做,无非是要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用民议来倒逼朝廷重视此案。
高丰年满身干劲,双眼灼灼发亮:“钱伯阳之妻定然知道些什么!对了,那真凶为了隐瞒真相,定会将那钱李氏转移到别处藏匿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长寿坊,把钱李氏带回来!”
话音未落,方才那门吏又疾步奔来:“蔺侍御,刑部着人来传话,道那人犯不肯开口,定要御史在场才肯交代,故此请蔺侍御过刑部一趟。”
蔺知柔对高丰年道:“蔺某先去刑部看看,有劳高兄去长寿坊跑一趟,将人先带回来,等我回来再一同讯问。”
她说着,整了整衣冠,便向门外走去。
这一局她未必就会输,刑部的人不傻,其它证据肯定早已经处理干净,此案多半只有钱伯阳妻子这个关键的人证,而人的变数总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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