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两个,含情脉脉的干什么呢?”飔飖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两个的侧面。 “不过是说些家常罢了。”云弦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你们二人还有家常可聊?”飔飖满脸狐疑。 “朔风,你是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二人一见如故。”东君要把手搭在飔飖的肩膀上,不过飔飖灵活地躲开让他扑了个空。 “算了,我这个天神也是很忙的,就先走了。”东君说完便消失在他们二人眼前。其实东君也没什么事要忙,只是这灯红酒绿,良辰美景,若是朔风在,一定是想和残雪那小子单独呆在一起的,他当然不愿意,但如果她开心,他也可以呆在他们身后的某个阴影里,守着她的笑脸,想象陪着她的是自己。 “云弦,我的糖人呢?”飔飖看到两手空空的云弦,觉得他定是把糖人扔了。 “吃完就扔了。”云弦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多时候他都是像这样淡淡的,情绪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连眼神都是淡淡的。 “姑且相信你。”飔飖也没再盘问,刚才荆落告诉她给她在驿站准备了惊喜,她此刻只想快马加鞭地回到客栈,看看这天神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飔飖虽这么想着,可这一路上还是没少被路上的好吃的好玩的吸引,回到驿站的时候已经深夜了。这驿站本就没什么客人,现在青衣走了,几个客人一天没见老板娘,也陆续走光了,飔飖到驿站的时候,这里漆黑一片,和那不远处的京都,真像是两个世界。飔飖叹了口气,和云弦道了晚安,回房去了。 飔飖在房间愤愤地想,这荆落说给自己准备了惊喜,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正想着屋子的灯突然熄了,荆落在窗口向她招手。 “喂,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飔飖飞快地跑到荆落身边。 “你跟我到别院来。”荆落拉着飔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到了别院,生怕惊动了房间里漆黑一片似是已经入睡的云弦。 别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漆黑一片,飔飖眉眼间有些失落,但也有些期待。荆落,弹了一个响指,天空中突然冒出数百盏正在上升的孔明灯来,别院的树上檐角草地挂满了花灯,这里一瞬间被映得光芒四射。 “虽说你神力一般,不过天神就是天神,娱乐的法子倒是多得很。”飔飖的眼睛闪着点点星光。 “你喜欢吗?”荆落摸了摸飔飖的头发。 “这良辰美景,自然喜欢啊。”飔飖开心的后槽牙都要露出来了。 “那你不打算回报我一下吗?” 飔飖看着荆落的装满星辰的眼睛,像是着了魔,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轻轻踮起脚尖,亲了亲荆落的脸颊,荆落的脸一瞬间红了起来。他本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份大礼。 荆落从一开始不过是把她当成父王让他保护的对象。可是后来,他们都失了至亲之人,他又觉得他们的命运有那么些许的相似,天宫中无人能懂他的苦楚,他便把心事同她讲,他们的联系也多了起来,她于他也有了更多的意义,这是喜欢吗?上一刻他或许还不清楚,但这一刻他分明听见自己的心跳动的声音,他紧紧抱住飔飖,管她是什么上古创世神,这一刻,他就希望她在自己怀里。 飔飖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反抗。她总觉得她平淡无奇的生命,是从他的到来,开始改变的。那高高在上的天子,第一次揽她入怀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脱缰了。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这种一身正气又拥有权力无限的男子,倒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她摸了摸他的泪痣,醉在他的怀里。 云弦怎么会这么早就睡了呢,他每晚都要在飔飖睡熟之后掖好她的被角的。云弦见屋中空无一人,循着声音来到别院,看见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紧攥着双拳,眼圈竟红了起来。 他不是这样善妒的人,只是他本以为,朔风说中意他,便是只中意他,只是他本以为,即使过了数万年,她对他的那种喜欢,可以只增不减。他以前,总把她放在一边,选择性的忽视她,遗忘她。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本想就这样好好守着她,任她疯,任她闹,自己就在她的身后,守着她,护着她,陪着她,等着她。 可是现在,她喜欢上其他人了,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当时看自己一样。是她先说喜欢的,怎么也是她先离开了呢?云弦想着想着,竟抽泣起来。 他恢复记忆以来,眼前每天都会浮现出满身是血的朔风松开他的手的样子,那种一瞬间失去全部的感觉,那种一瞬间心被掏空的感觉,即使过了十万年,依旧历历在目。 感情这种事,谁都没法说,她爱自己的时候给了他一切,现在他想把一切都给她,她心里却有了别人。 这天夜里,都要入夏的天,下雪了,不过这天气热得很,雪落到地上,就化了,可落到心里雪,却结冰了。 荆落辞别了飔飖回到天宫,见到侍女若姝在寝殿门前徘徊不前,前去询问。 “若姝,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徘徊什么?”荆落倒是有点记得这个一心维护自己的小侍女。 “我见天子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很是担心。”若姝的眉头还未展开。 “你大可放心的,我神力再差,毕竟也是天子。”荆落笑了笑,回寝殿去了,他心情极好,好到都快淡忘了那个棘手的皇叔。 此刻,宇若正待在皋繁的府邸,喝得酩酊大醉,连玄策走到他的身边,都未曾察觉。 “这好好的木神,在这物是人非的地方,可是缅怀什么往事?”玄策邪魅一笑,坐到他的身旁。 “我与你还没有什么可以把酒言欢的情分吧。”宇若虽是醉了,心思倒还清醒的很。 “或许,我让你见一个人,你就有心思了呢?”玄策拍了拍手,毕方竟腾空而落。 “她不是死了吗?”宇若满脸震惊。 “我想你或多或少也听说过,我有让这天神重生的法子吧。”玄策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事情已经事半功倍。 “你想说什么?”宇若的心上浮了一下,或许,皋繁还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我可以复活皋繁,不过我需要你帮一个小忙。”玄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什么忙?”宇若不知道这个忙是什么,但是不论是什么,他都愿意一试。 “朔风,她已经回来了吧,你把她带到我身边,我就帮你复活皋繁。”玄策的眼神变得凶狠,这女人把他关在天池火山数万年,让他忍受烈焰的炙烤,他当然恨她。那日残雪提到她的时候眼神躲闪,想是这女人已经回来了,但是天地间又没动静,也定是有什么变数,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宇若没有说话,但是月光下,他的眼神冰冷,心中早已做出了选择。 荆落自知宇若对皋繁情深义重,所以当宇若说想下凡去取皋繁落在凡间的遗物时,丝毫没有怀疑,便准许了。今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御笔说要带他去看十万年前的史册去,他虽然自小便不喜这些史册,但十万年那段史册是最短的,他记忆犹新。倒是御笔说,虽少,总能翻出些蛛丝马迹。 这御笔世世代代负责记录这皇氏家族的事迹还有这天神们发生的大事,当年大战时,这届御笔还在襁褓之中。传闻他的父母投在玄彬门下,双双战死。这故事,他是不信的,御笔只是负责记录的小臣,又何必螳臂当车?可是当年的事,知道内幕的天神,都闭口不谈,常人可查阅的史籍资料有限。他便吃了不少苦,两万年前,才当上这最新一届的御笔,得以翻阅这天宫的全部史籍,又四处奔走,给这天机殿添了不少新书。 他倒从没想过去报父母的仇,他想要的不过是个真相罢了。 飔飖今日起了个大早,或者说激动的没怎么睡,好歹是二十年里的情窦初开,兴奋一点,倒也正常。她在院子里四处走了走,想了想青衣的事,云弦还在睡,天也只是蒙蒙亮。她一个人无聊,突然想起山上那些藤曼附近,倒是有些草莓,来了兴致。 她正摘得起劲,突然觉得身后有个人,以她的身手,从一个常人手里逃脱倒是轻易的很。她正要溜,却听见那男子的声音分外熟悉。 “飔飖姑娘。” “宇若,你怎么在这里?”飔飖倒是有点惊讶。 “天子有事找你,派我接你。” “这不是刚分开吗?”飔飖的语气带着一丝嗔怒,又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欣喜。宇若的话,她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他于自己本就有救命之恩,又是天子的心腹。 可她往他身边一靠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宇若和她没有太多的交流,但她印象中的宇若是个眉眼温柔的人,一个一心一意守着所爱之人的人又怎会不温柔?可此刻他的眼神像是冰冻三尺的寒潭水,让人望而生畏。、 “宇若,我想起云弦还在驿站,我总要先同他讲一句再去吧。”飔飖说完正打算用轻功逃脱,却被紧紧抓住手腕,接下来眼前便漆黑一片,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