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程处默愕然问道,“不杀我了?”
“杀您?程都尉说哪里的话,您在岭南道边陲镇守多年,为保护百姓任劳任怨,我们将军是很欣赏的。”
“俺才不稀罕反贼欣赏!”程处默脱口而出。
兵士并不恼怒,笑呵呵道:
“程都尉此言差矣,我们将军经常教导大家,看待世的一切,都不要被表面的假象蒙蔽。没错,我们的确是反了,但却是为了天下黎民苍生,怎么能说是‘贼’呢?”
“那些从百姓口袋里抢钱的贪官污吏、名门望族,才是贼啊!”
两个兵士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极为顺畅。
程处默看着面前的两个兵士。
他们穿着统一的兵服,面色红润,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
他们的双手大而粗糙,遍布老茧。
与程处默这种从小练武磨出的茧子不同,他们手的茧子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做农活磨出来的,黝黑的肤色也能证明这一点。
也许不久之前,他们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
可现在,他们都成为了兵士,斗志昂扬的跟着那个叫沈飞的反贼头领造反。
程处默很想问一句:你们知道吗,造反是大逆不道,要掉脑袋、诛九族的事!
但看着他们脸狂热的神情,他又无论如何问不出这句话。
真不知道那个沈飞是怎么做到的,竟让这些百姓发自内心的去相信,他们有能力跟整个大唐为敌!
就算那讲武堂的兵法再精妙,教出了再多可以带兵的能人,又如何?
他们有那么多兵吗?
大唐的疆土如此辽阔,兵力足有六十多万,能是他们区区几千人就可谋夺的?!
简直是蚍蜉撼大象,不可理喻!
程处默内心有千万句吐槽,但话到嘴边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哼了一声,粗声道:
“当真不杀?那我可走了,你们不要后悔!”
两名兵士也不说话,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程处默自便。
程处默翻身马,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浆糊一般。
马儿站在原地半天,不见主人下指令,便缓缓迈着步子,向城外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踱去。
几里地的距离并不算远,不多时,便已经到了营地外面。
程处默放眼向营地看去,只觉说不出的别扭。
平日里,他觉得自家兵士相当的不错。
训练听话卖力,营地也很整洁,放眼大唐六百多个兵府,他带的兵绝对能排进前列。
但是去过南海郡后,再回来看时才发现……
这营地跟干净整洁完全不沾边,根本就是猪窝啊!
兵士们也瘦巴巴的,走起路来拖拖拉拉,哪有反贼兵士那令行禁止的利落劲?
但想到这里,程处默的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自己殚精竭虑带出来的精兵,竟然比不过反贼?
这实在太荒唐了!
“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