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个没有你的寒假。 临近春节,喜庆的气氛在这个朴素的小镇蔓延着,四处的屋子都贴好了对联挂好了灯笼,我的家里也在匆匆忙忙的装饰。明明这样洋溢着欢乐的时期,我却不像平时那样兴奋。 反而在这个时候,我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因为没有你在黑板面前侃侃而谈的模样可以看,我似乎对其他都不再有兴趣。 我时常想,我之所以性格波澜不惊本身也无才无艺,大概就是因为,我已经将我一生的兴趣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这么晚了还不快起床?中午还要去你爷爷家吃饭!”母亲刺耳的叫喊声将我硬生生从冥想中拉扯过来,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尖锐,仿佛带着某种恶意,“家务也不帮着做,不知道体谅妈妈,生你们就是来折磨我的?” 是了,我还有个姐姐。 “知道了。”我淡淡的说,我在她的抱怨中从来只提取有用信息——起床,吃饭。 或许是不体贴不懂事不孝顺吧,我讨厌这个乌烟瘴气的家,自从这个价没了父亲笑嘻嘻的声音,没了他高大的身影,也自从我的父亲去世后,我便从心底里讨厌这把所有事情都要用恶狠狠的语气抱怨一遍的母亲。 同时也心疼着她,不过这并不妨碍我讨厌她。 也可能因为这样,我所有的恶习都是在家里产生并释放的。 我原来对针老师心生喜欢,是有恋父癖的原因在里面的。 我现在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针老师的时候,你穿着洁白的衬衫,袖口微折,高瘦的身影站的非常挺正,就像是浑然天成的优雅严肃的气质。 那第一眼我只是随口舔了舔你的颜。 但是后来我对你情绪的变化是在你讲着讲着课,情绪高昂的发问,却收到学生调侃般半吊子的回答时。 高中数学刚开学的集合问题简单的让我上数学课只觉得无聊以及觉得你好看,但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的问题。 “我再打个比方,我们班漂亮的女生能不能说组成一个集合?” 我当时一挑眉,就听见有男生吹着口哨喊道: “能!空集!” 你:“……” - “噗。”我刚从床上爬起来,惺忪着睡眼在洗漱台刷牙时却突然笑出声来。 你当时气的七窍生烟的蠢萌模样现在还刻画在我的脑海里,那时全班哄堂一笑,你在闹哄哄的笑声中,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在课堂上笑的次数不多,那次却是真的惊艳了我。尤其是你笑起来露出若隐若现的虎牙的时候,那种前辈般无奈的笑偏是被我看出了一丝宠溺出来。因为轻笑而微微眯起的双眸,一刹那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也是这样严肃而蠢萌的。 “是不是在想我啊,笑那么欢。”姐姐突然端着洗碗水过来,笑着问道。 “嗯。”我随口应道,“想起了你上次在路边摔了个狗啃泥的模样。” 姐姐:“哇,你你你” 我默默将牙刷放了回去,又身影一晃笑着躲开了姐姐泼过来的洗碗水。 *** 我慢悠悠的落座在大圆桌面前,看着不断端进来的各种各样的菜式,难得的有点馋。毕竟是爷爷家的饭菜,平时总是鲜少能吃到,待忙忙碌碌将菜呈上来的管家消停了,我才将视线从事物上移到了爷爷身上。 说起来我与爷爷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圆桌旁的七大姑八婶也各自低头玩手机,明明是一家人丁兴旺的家庭,却各自忙碌且接触很少。 我常常会想,如果爷爷离世了,这个已经有裂痕的家庭是不是就会支离破碎了。 爷爷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笑眯眯的问道:“孙女现在成绩还好吗,高中辛不辛苦?适不适应啊?” 我看着爷爷与父亲七分像的长相和温和关切的眼神,心底柔和了不少,张了张嘴正想要回答,却被尖锐的说话声打断了。 “哎这孩子你还不知道嘛,成绩就从不让人操心的。”母亲笑得格外讨好,平时很少笑,一笑就笑出了岁月的痕迹,“我这个做母亲的啊,天天为她操劳累死累活也值了,她爸不在了就靠我一个人扶养…” 又开始抱怨了,我与我姐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无奈。 母亲确实不太会说话啊。自认为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落在别人眼里就像笑话,尤其是最后一句。 爷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敷衍道:“大过年的不说她爸爸,你要是有要求提出来兄弟姐妹都会帮忙的。”而且又没问你话。 转而爷爷又和我谈起了话,爷爷年事已高,在这个家里最关心的就是我,大抵也是同情我年纪轻轻就失去父爱吧再加上我是家里最小的。 姑姑见我们聊的欢,也凑了过来问我:“上高中了啊不知不觉,分文理科了吧,你现在在哪个班呢?” “07班。” 姑姑笑着把筷子递给我:“那就很巧了,姑姑最好的朋友的孩子也在家班呢,叫二黄你认识吗?” “开学了才能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