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三股强悍的神话境气息飞速而来,丝毫都没有掩饰的意思,来大离国境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行为分明是以势压人,就差直接挑衅了!
每一个神话境的身份都很敏感,无端踏足他国若是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很可能造成国与国之间的剧烈摩擦,毕竟这等层次乃一国稳定的基础,某种意义上比一国之君都要来得关键。
须知国君数十年一换,而神话境一两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
国君尚不会轻易出过,更何况神话境?
而今大离王朝邓夫子刚刚逝去,便有三位神话境强势到来,其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前来送一程那么简单!
饶是活了数百年的黄昌阳老夫子此时心情都很凝重,不过在听到云景那句话后却是微微一愣,那话语间强大的自信让黄夫子都有些吃惊。
云景似乎并未把即将到来的三個神话境视为威胁?他虽然也踏足神话境了,可才多大?饶是黄昌阳本身,单对单他不惧任何一人,可对方是三个啊。
很快黄老就想道了什么,有道是空穴不来风,云景去岁在桑罗王朝的所作所为已经流传开来了,以一己之力将来自龙国的神话境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大地上,此前纵然已经有所了解,但还持怀疑态度,而现在,黄昌阳纵使没有亲眼看到,但却信了九成。
有鉴于此,黄昌阳心下稍安,对方虽然来了三个且目的不明,但他们这里加上云景也有两个神话境,若等下撕破脸对方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他们这等层次,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动手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心头沉吟,黄昌阳道:“若是能不起冲突最好,旱情刚刚过去,百姓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他们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但到时候若他们太过分,我大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晚辈自然明白”,云景点点头道,心下却是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稳定一个国家的高度,这可不是过家家的小打小闹,那是一言一行都将影响到无数人的生死存亡!
自己还这么年轻,而黄昌阳这样的前辈和自己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自然,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晚辈看到,而是处于同样的高度。
双方可是差了几百岁的。
人生境遇便是这么的让人应接不暇……
“嗯,我相信小景你不是冲动的人,总之,等下只要对方不太过分,我们见招拆招便是”,黄昌阳沉吟道。
老一辈都求稳,而年轻人都是热血冲动的,受不得气,一点事情就会炸,很多时候欠考虑,而事实是,邓长春尸骨未寒,黎民百姓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大局啊,不是一言不合拎着刀子干一架那么简单的,冲动之下只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这也是为什么年轻人当不了大官的原因,热血上头就什么都不顾了,殊不知多少人会因为你一时的冲动而受牵连。
云景平静道:“前辈放心,晚辈知道分寸,但有句话晚辈还是要说,这世间啊,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谈,说到底终归还是要看拳头,说白了谁拳头大谁就能占据主导,在这样的前提下才有所谓的仁义道德可讲不是么”
“小景的意思我明白,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我们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也清楚,总归还是要看他们接下来态度如何的”,黄昌阳点点头道。
视线看向天边,云景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道:“前辈,他们来了”
很快北方来的三个神话境就出现在了大离京城区域,且直接来到了邓家大门外,他们的到来没有和任何部门报备,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这样的行为,对方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走吧,我们去迎接一下这三位贵客”,黄昌阳起身道,贵客两个字说得语气有点重。
云景起身说:“同去”
大是大非面前,云景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也自然没道理让一个老人家孤军奋战冲在前头,但两人前去邓家门口的时候,云景还是好奇道:“我还以为前辈会让我按兵不动,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其实是有想过的,但没意义,一来,他们既然来了,对于小景你的事情必定知道一些,如此一来若还按兵不动难免会被他们看轻,再则,小景你也要学会适应这样的局面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很多,甚至还需要你独当一面,所以站到前台宜早不宜迟”,黄昌阳如是道。
云景点点头说:“也是”
他踏足神话境的时候便明白,自己的心若不是冰冷如铁,那么总归还是要担起这个层次的一些责任,所谓的责任不是任何人强加给自己的,而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担当。
说句很简单的,以往他能顺利成长,家人得以安稳生活,那是无数人在前面庇护着,曾经享受了他人的庇护,而今也是时候出一份力了。
那种自己牛逼后就觉得以往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心态云景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这会儿云景却有些纠结,那就是当自己站到前台后,将来科举咋搞?他还想考个进士功名呢,那时自己的考卷考官敢评阅吗?怕是交白卷都不敢把自己唰下去吧。
但凡到时候云景参与了考试,哪怕糊名都没用,考卷必定会被人挑出来特别对待的。
当然,那不是云景考虑的问题,纠结的是别人,估摸着担任自己主考官之人想死的心都有……
当下邓家大门外已经戒严,邓夫子的葬礼大离王朝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生乱,可谓三部一岗五步一哨,而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甚至周边几个街区都已经戒严了。
能来这里吊孝之人要么身份特殊要么经过严格排查,等闲之人连靠近资格都没用。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三个人来到了邓家大门外,他们出现得很突兀,仿佛凭空出现,正是从北方远道而来的三位神话境。
这三个人中间那位身穿金色长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梳着大背头,下巴上一尺胡须明心精心打理过,此人眉宇间有着丝丝难掩的霸气。
左边那位一身蓝色长袍,看上去七老八十了,但却精神奕奕,目光深邃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而右边那位却有些神秘,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到面容,但从隐约的体型轮廓看却是一位女子之身,居然是一位女性神话境!
他们三人突兀的出现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实在是他们太特别了,站在哪里就让人望而生畏,甚至都不敢与之对视,同时,在他们出现后,人们下意识低头远离他们,将他们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你们是谁!”,一位负责邓家大门外秩序的将领硬着头皮上前开口问,强忍着低头不敢看他们的本能,警惕之下这位将领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
对于这位将领的询问,那三人连看都不曾看一眼,直接无视了。
中间那位金袍男子看着邓家大门开口缓缓道:“不知不觉,一晃眼都两百年光景过去了,当初我还是一个后学末近的小年轻,曾游学四方来过大离京城,而后再未踏足过大离疆域,而今再来,却是已经物是人非”
“说起来,我也有一百多年未曾踏足过大离疆域了,不管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对我们来说都足够漫长,这段岁月中,多少熟悉的面孔再也看不到,多少曾经看过的经历过的都成了过眼云烟,叹岁月之匆忙啊”,左边那位蓝衫老人唏嘘道。
一两百年时间,岁月更替,人间已过十代,他们还在人世,可太多太多都永远消失在岁月里了。
金袍男子继续道:“是啊,而今,又一位‘老友’辞世长眠了,感触良多啊”
“可不管怎么样,活着的人,依旧要在红尘挣扎,都说我们这样的老家伙超然物外,可谁有知道我们其实也逃不过世俗的纷纷扰扰,区别只是和其他人在意的不一样罢了”,蓝衫老人语气复杂道。
右边那位黑袍女子轻哼一声打断说:“你们够了,莫不是来这里就为了感概两句?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瞎扯”
他们三人旁若无人的自顾自说话,完全没将周围的一切放在眼中,早已经引起了所有人关注,可他们仅仅站在那里就气场太大,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前。
还是那位将领,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几位,还请表明身份,否则……”
“小娃娃你退下吧,我们前来送别老友,就不计较你的冒犯了,以免被人说以大欺小,去,通报邓家的人一声,就说邓老故人前来”,不待那将领把话说完就被金袍男子打断道。
他们的到来虽然别有目的,却没有直接硬闯,到底死者为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邓家的,通知邓家的人出来迎接,他们的身份完全当得起这样的待遇。
那将领闻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这几人来历不明,大摇大摆的出现本该直接拿下,可实在提不起那样的勇气,甚至生出拿下的勇气自己都莫名感觉荒谬,然而依言前去通报他也不敢啊,现在邓家的情况岂是他一个武将敢去因为一点小事儿而惊动主要人物的?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道:“你且退下吧,有道是上门是客,就让老夫待邓家接待一下这几位贵客”
当这个声音响起后,那三位神话境总算是正色了一些。
说话的正是黄昌阳,他和云景一前一后来到了邓家大门口。
黄昌阳的尊容整个大离京城可以说没几个人不认识的,很多人家都供奉着他的生祠画像,而有资格来邓家吊孝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是以当他一经出现,周围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恭敬弯腰行礼,有人称黄老,有人称夫子,没有任何不敬之人。
有他老人家出面,那维持秩序的将领行礼后就到一边去了,意识到那三人身份非同寻常,黄老都亲自出面啊,而他之前居然敢上前质问,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后怕不已,只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