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宿君渡语气平静。
“知道。”楚隽很干脆地认了错。
“知道你还……”
“可它好不容易出现,我不跳上来,它又跑了怎么办?”
楚隽没有抬头,那清隽的声音听在宿君渡耳中莫名有种小孩子做错事被大人吼的委屈与不甘。
“你就没想过他得到了你,直接带着你消失了吗?到时候,我应该去哪儿救你?”他微微攥紧了楚隽的手,转头看向面前这个巨大的胚胎。
楚隽微微一怔,“我……没想过。”
宿君渡略微闭眼揉了下楚隽的头,转头看向胚胎。
胚胎一下下的跳动着,刚开始还很安静,可是下一瞬,其上就弥漫上了浓重的粉色烟雾。
“退。”宿君渡拽着楚隽骤然后退,抬手掩住口鼻,松开楚隽的手摸兜。
他动作一怔,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衣服已经变得非常粘稠,他脱下外套,从侧腰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在楚隽胸口一划拉,撕下两块布,递给楚隽一块。
“‘主人’已经出来了,不用继续吸那些信息素了。”宿君渡沉吟了一句,猛地想到了楚隽之前。
这个人好像熟得非常慢,一般人要是遇见那么浓烈的信息素早就催熟了,他倒好,那个【桃色】都被他们收完了他才慢慢的“熟”。
楚隽伸手接过,怀疑这两片破布可能没用。
他把那块布系在脸上,遮住口鼻,面前的圆球突然开始震颤。
“营养,给我营养,给我营养!”一道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来自他们上空。
两人抬头去看,就见一颗头正吊在半空,朝他们龇牙咧嘴。
粉红色的气体愈加浓郁,宿君渡被呛得咳嗽了一声,就见从破口处突然涌进许许多多的香囊。
香囊一进到里面骤然炸裂,粉色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楚隽——”宿君渡回头,他那几乎没有光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楚隽。
楚隽会意,“我可以。”
宿君渡朝他略一点头,两人从原地骤然散开。
宿君渡借力一跃,手中光剑直指半空人头。
楚隽则挥剑朝那个胚胎链接“壁”的血管挥下。
“啊——”
他那一刀稳准狠,胚胎落地爆/裂,荧绿的液体洒了一地。
宿君渡那一剑却失手,那颗头在看到楚隽动的时候骤然一闪,直接朝楚隽的方向飞去。
宿君渡紧追而去。
楚隽落地时面前骤然一黑,一颗头龇牙咧嘴地堪堪顿在他面前。
它龇着牙,牙缝间有细碎的肉末,黑红的眼突然流下一行血红的泪,它好像在说:“救救我的孩子!”
宿君渡转头时就见那颗头突然张大了嘴,好似下一秒就要将楚隽吞裹入腹。
“楚隽——”宿君渡凌空落下扬手一劈,那颗头的倏地一弯变形,直接躲过了宿君渡劈下的一刀。
“楚隽!”宿君渡落在他面前,见他怔愣猛地抬手摇晃。
楚隽有些机械的抬眸,宿君渡就见楚隽眼中布满了血红,下一秒那血红的泪就好似要夺框。
“我……”楚隽刚说出一个字,周围那些血管突然动了,它们像是被一股力道牵引,结虬成网,将那一地荧绿的液体包裹。
缝隙里,楚隽看见那颗头正在舔舐地上荧绿的液体,它把所有的液体都往中间的一团烂肉上堆,一边堆一边流着血泪。
楚隽心中一震,他清楚地看见,那堆拿不出形状的肉中,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低低的“呜咽”声响起,随着那跳动声越来越轻,越来越弱,那颗头的哭声愈发惨烈,愈发撕心裂肺,带着一股想要天地都与它同归于尽的恨意。
它倏地转头,那双黑红的眼死死地盯着楚隽,楚隽一眼就望了进去,如同迈进了一个深渊,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肢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缱绻的“阿隽”与气急败坏的“楚隽”交错,撕扯着楚隽的大脑。
“阿隽,你醒醒阿隽,阿隽!”身体里那个声音从缱绻变成了撕心裂肺地吼叫。
宿君渡那一声声“楚隽”震刺着他的耳膜。
楚隽缓慢地掀起眼皮,眸间有一瞬的迷茫,在那一声声“楚隽”与“阿隽”中,他还看到了另一对身影。
那是幸福的两口之家,男人在女人怀孕的时候在工地上班,却遭逢意外,死了。
女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亲朋好友却在男人死亡不到一个月就劝女人拿掉孩子改嫁。
女人不听,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吃下了家人送来的食物,与一个地痞流氓发生了关系。
孩子没了,女人疯了,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山坡后面。
楚隽的声音微微一哽:“她……”
她恨着这个世界,她想念自己的亡夫,她想把她们的孩子好好养大。
“先别说了,你状态不对劲。”宿君渡赶紧打断他,微凉的指腹在他脸上轻轻一抹。
楚隽才看到,他竟不知何时脸上流出了血泪。
血管包裹而成的堡垒死死将里面的情况护住,凄厉的哀嚎震颤得整个空间都在摇晃。
宿君渡手执光剑立于面前巨大的“茧”前,扬手就是狠狠一劈。
楚隽立即收敛心神,上前与宿君渡并立。
宿君渡偏头看了他一眼,目露担忧。
“我没事。”楚隽轻轻道了一声,就听他心底那个人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楚隽不语,看向面前巨大的“茧”,率先挥剑劈下。
血管爆/裂,猩红的血浆磅礴,里面那颗头见此疯魔般疯涨,周围的血管立即在她头下组成身躯。
它手臂纤长得犹如一条雪白的水管,八根手指成爪,扬手就朝楚隽的方向挥来。
楚隽抬起光剑狠狠一劈,那一剑却犹如撞在金属之上,震得楚隽手臂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