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93、摊牌(1 / 2)爆款创业首页

凌晨1点位于北城湖滨区百家巷的烧烤摊,依旧热闹非凡。

便宜大份味道足,一直是这家烧烤摊的招牌。各种海鲜肉品在炭火上吱吱作响浓油重酱、调料充足、香气扑鼻。

没人在乎这些便宜的菜品干不干净毕竟这个点来吃东西是个幌子大多人不过是找处地方吹吹牛,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来,你们的串,一打生蚝和一个啤酒。”平头青年穿着人字拖,身手却很矫健。

他有些好奇躲在后门外巷子的两名青年因为小巷逼仄大家都喜欢正门前面宽大通风的路面。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眼,这两个男孩子怪好看的像明星。

“上次来这里撸串好像还是大一刚入学。”

薛斐然将自己半遮不遮的口罩摘了下来塞进口袋。

“是啊。”苟玳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对面的人。

薛斐然:“老实说,你会答应出来我还挺意外的。”

“哦?为何?”

薛斐然:“我以为你可能心情不太好。”

苟玳抿着啤酒的手顿了顿,片刻放下。

小店的后厨传来炒田螺的香气,螺壳摩擦的声音混着大把干辣椒的冲,让人忍不住有嚎两嗓子的冲动。

“为何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薛斐然吞了个生蚝:“我看到梁君澈的新闻了,没想到他是梁斯的孙子。”

“你们认识?”

“不认识不过你身边的人,我多少都会听说嘛。”

苟玳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酒瓶。

“斐然,满打满算,我们也认识五年了吧?”

“五年三个月十一天。”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斐然不知苟玳为何发问,笑着道:“你不会要跟我探讨哲学吧?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就算去拍电影,哲学系的专业课一节也没漏哦。学神不要小瞧我。”

苟玳:“我就是好奇。”

话音刚落,一个扎着大马尾、穿着仿佛上世纪花色衬衣的中年妇女,从小巷尽头挪到两人跟前。

薛斐然以为是常见的乞讨者,摆摆手:“没现金。”

“不是”中年妇女笑得质朴,打开手上的大棉带,掏着什么。

就在两人以为其要掏出与时俱进的“乞讨二维码”时,对方却掏出了一张饼,面积颇大,用塑料袋包裹。

中年妇女一口腔调奇怪的普通话:“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深更半夜,幽深后巷,整条巷子只有一个外接的电灯泡,连路灯都算不上。一个人掏出一张大饼让你品尝,就算这人长得美若天仙,脸上写满纯真善良,也没有人有勇气品尝的。

好在这时,端着一盘孜然羊排的烧烤店老板走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就知道两人误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解释道,“这位是我老家一亲戚,家里男人出了事,干不了活,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就想着来城里打工。我这也不缺人手,后来一想,她面点什么做得挺好,干脆让她试试做早餐,我这店三点半结束营业,她五点过来。反正店里摊子、锅具、桌椅、收银台都一样,门口招牌换个一拉就能变换的。能赚钱最好,还给我摊下房租。不能到时候再说。”

对于老板这一店两开的商业头脑,苟玳表示认可。

老板:“城里人喜不喜欢吃这面点我们也没把握,就想着做几天市场调查,免费试吃。这都是街坊邻居的,担心他们看面子上不好提意见,才想着让你们生面孔试一试。”

话到这份上,苟玳和薛斐然都掰了一块饼品尝。

不能说多惊艳,但已经算是非常合格的早餐,两人皆表示认可。

中年妇女对着老板笑了笑,神情欣慰。老板也挺开心,鼓励道:“你一定可以。”

说着,看着两个青年道:“到时候早餐开张,你们要来捧场哦。我跟沈姐说了,第一个月做个宣传,东西买一送一。”

苟玳看着妇女质朴的脸,微笑道:“东西不错,但这个活动,未必是好活动。”

老板看着青年,不知怎的,意外的对其产生信服感,问道:“为何?”

苟玳:“早餐和烧烤不一样,烧烤的顾客,可能千里迢迢赶来,就像我们两,但是早餐的顾客,基本就是街坊邻居,附近的上班族,像我们,基本不可能过来吃的。”

老板想了想,似乎有道理。

苟玳:“因而能够留住周边的顾客,才是一家早餐店的生存之道。这是一场味道、价格和宣传的三重博弈。”

老板似乎看出眼前年轻人来历非凡,颇有一股大隐隐于市的作风,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小兄弟,今天这顿我请,你帮我沈姐想点法子。”

苟玳:“我认为买一送一不好的原因,在于他并不给顾客期待感,而是失落感。毕竟早餐店不像商业街里的店,客源广大,他的幅员很有限。顾客因为买一送一来吃,等到活动结束,他们自然会产生种失落感,并不会觉得只是恢复原价,而是觉得以前可以买双份的东西只能买一份,从心理学角度,满足感降低。”

老板文化水平也不高,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才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那兄弟,你一定要帮沈姐想个法子。”说着,让后厨帮忙送两份羊肉汤给苟玳。

苟玳笑了笑,问中年妇女:“这个饼,你卖多少钱?”

沈姐显然还没定价,看向老板。

老板果断:“这我去其他早餐店探查过敌情,可以卖到两块半。我们打价格战,就两块。反正成本便宜。”

苟玳笑了笑,又问老板:“老板,你这啤酒的进价多少钱?”

这勉强也算商业机密,老板踌躇片刻,才道:“三块半。”

烧烤店对外零售是6块一瓶。

苟玳拿着啤酒端详一会,略带揶揄:“是吗,那老板,你找我进货好了,我三块钱卖给你。”

老板瞬间羞红了脸。其实他的进价是一块一,只是他不想让点了啤酒的苟玳觉得自己盈利太多。

苟玳不以为意,继续道:“大餐厅这种酒的进价大概八毛,你这应该一块到一块五。”

苟玳准备的报价,让老板既羞愧又咋舌,小声道:“是一块一。”

苟玳:“我的方案是,早餐店和烧烤店可以联合营销。比如,你们可以做个月卡活动,定价就在88元好了。拿月卡的客户,每个月充值88元,就可以早上的时候免费拿一个饼,晚上的时候免费拿两瓶啤酒。”

苟玳话音未落,就被老板打断:“等下等下,这不可以,一个月算30天,一个饼2块钱,两瓶酒12块,一天就14元,客人一个月拿走420元的东西,我们才拿到88元?”

苟玳笑着道:“你这是顾客心理,不过也对,角色置换你是顾客,你会不会很想买这张卡?”

老板想了想,猛点头:“那肯定!立马家里人手一张。”

苟玳笑了笑,继续道:“至于成本,你不能按照顾客的算法。这个饼,成本算五毛吧,假设30天就是15元。啤酒算11元,30天就是66元。”

老板委屈:“那我们忙碌大半天,就赚七块钱?况且制卡也要有成本费什么的。”

苟玳摇摇头:“这张卡,其实并不是赚钱的,而是引流。就好像你做买一送一活动,给我们多送羊杂汤,不也是为了留住客人,让其再次光临?”

小心思被戳穿,老板笑得有点羞涩,低着头盯着自己的人字拖。

苟玳:“老实说,这张卡最好的情况,就是客人30天都用了。你买早餐,只买一个饼的是少数吧?大多人还会再带一杯豆浆或玉米汁,若是男性,一个饼吃不饱,还要带点包子馒头之类。”

老板点头,觉得有理。

“同理,你见过就来你这喝两瓶啤酒的?当然不排除有脸皮厚的,来拿两瓶啤酒就走。大部分人,多少会点些串来配菜。这其中的盈利多少,老板心里有数。如果喝到劲头上了,两瓶酒不过是开个胃,几打几打点单都常见。”

“正常情况呢,是不会有人30天都吃一个饼,天天晚上吃烧烤的。因而他的早餐可能会放弃饼,但出于习惯,会在沈姐店里买肉包之类,晚上也不会来喝酒,这样你的卡成本就摊低了。”

小老板仔细琢磨许久,发现这个法子大为可行,拍着桌子道:“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来我店里随便吃,我不收钱!”

一旁的薛斐然却有些烦闷,撑着下巴看着两人:“老板,留点时间给我们叙旧吧。”

老板看出对方神色的不悦,急忙起身:“抱歉抱歉,你们继续,今天这顿不用付钱哈!”

说罢,挽着沈姐走回店铺。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烧烤店的后门,薛斐然忽然笑道:“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嗯?”

“我觉得,你就是个圣人,如果我不看着点,你可能都要羽化成仙、立地成佛。”薛斐然的目光中情愫流转,“若不是神仙,怎么能够如此佛光四射、普度众生?”

苟玳夹了颗已经冷却的生蚝,放进嘴里,他的味觉其实很敏感,并不喜欢这类不新鲜的海鲜。

“你还记得陈丁吗?”苟玳道。

薛斐然只觉这名字并不全然陌生,却又对不上号,在记忆深处搜刮许久,终于想起:“我记得,好像是你大一时候资助的一个学生?”

薛斐然还没向苟玳捅破那层纸时,两人是能够一起上图书馆自习、周末一起出游的关系。

那一年曾经兴起了一个公益助学网站,即有需求的学子将自己的基本情况,自己的需求发到网站上,寻求好心人一对一资助。

这个网站后来因为监管不严,出现许多包养女学生的钱色交易而被取缔。但在当年,这个网站的确帮助了许多困难学生。

薛斐然记得那时候,苟玳资助过一个在该网站求助的西部高三生,家庭不幸,父母离异,外婆抚养长大,很困苦。

苟玳又拉开一瓶啤酒,没有喝,而是拿了一旁的两个玻璃瓶,倒入其中,看着啤酒上的泡沫

渐渐消失。

“我资助了一年,后来那孩子考上南方一所不错的大学,我挺开心的,帮他研究了他们学校各种助学金和奖学金。”

薛斐然有些吃味:“你对谁都那么好。”

苟玳看着彻底平静的啤酒:“可是他却要我继续资助他。一开始我想,他刚上大学,生活比较困难,便也资助了他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要求越来越多,要换手机,换电脑,找我要远超过一个大学生的生活费,我便放弃了,跟他说你大了,要懂得自力更生。”

薛斐然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事。他知道苟玳的家庭情况,苟玳会资助这男生,多少是出于同病相怜。苟玳家庭经济情况,一点也不比男生好,他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在赚钱。

薛斐然愤愤不平,拍了下桌子“做得对,蹬鼻子上脸,你当初就不该扶持他,应该找他把钱要回来!不然真便宜他了。”

苟玳笑了笑,看着薛斐然身后凹凸不平的墙面:“后来,他说如果我不继续资助他,就要在大相关网站诋毁我,让我没有立足之地。”

薛斐然瞳眸微微颤动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薛斐然:“升米恩斗米仇,所以我从来不做慈善,因为有的人不值得。”说着,喝掉瓶中剩下的酒,盯着苟玳,眼睛泛着红丝,不知是愤怒还是难过。“你就这样任他欺负?”

苟玳的眼神愈发迷离:“哪能?所以说,我也不是啥好人,更不是圣人。我先下手为强,把我们两的事情实实在在写了篇艺术再加工的作品,发到了对方学校的论坛。可能写得足够文采飞扬、催人泪下,总之一石惊起千层浪。”

薛斐然拍桌,十分解气:“干得漂亮!”

然而下一秒,他又有些担忧:“没遭对方报复?”

苟玳:“我那文章用的是代称,我可不想惹麻烦。评论里一堆人都要求说出实名,找被资助人算账,要他社会性死亡。我将文章链接发给他,跟他说好自为之,不实名是最后的仁慈,他便也偃旗息鼓了。”

薛斐然点头:“我就说网上总有关于你胡编乱造的谣言,估计没少这小子编造的。”

苟玳没说话,凝视着薛斐然,看得薛斐然惶惶不安。

“怎怎么了。”薛斐然最终没忍住。

苟玳单手拖住下巴,侧着头,忽然道:“梁君澈被爆出来的消息,和你有关系吗?”

薛斐然神情慌乱:“什么和什么嘛。”

苟玳却没给他辩驳的空间:“当年,你让我用你的邮箱发资料,把密码给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那个邮箱你还在用,密码也没换。来之前,我登录了一会。”

薛斐然想到邮箱的发件箱里,还躺着给狗仔发送的信息,神情瞬间变色。

许久的沉默。

沉默到小巷子里只剩后厨飘来的香气,混合着远处池水沟子的味道。

薛斐然连吃了三个凉掉的生蚝,仿佛鼓起莫大的勇气:“我是不忍心看你受欺骗!”

苟玳:“你调查我?”

薛斐然:“我是指调查梁君澈!我听学校里说他是什么拆二代,知识分子家庭,说什么都有,我觉得这人不像!我调查后,果不其然,他肯定是别有居心!玳,你再厉害,也玩不过大资本的,这种人哪有真心?”

苟玳微微抬眸:“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薛斐然不置可否:“我是想保护你,无论是以多年挚友的身份,还是以一个卑微的追求者的身份。”

见苟玳没有表情,薛斐然强调:“对,我是有私心,可是哪个情敌会没有私心?我不过是公平竞争。也是他梁君澈,给了我这个机会,不是吗?”

薛斐然知道,苟玳极为厌恶“欺骗”,哪怕他从来不说。

“保护我?”苟玳忽然笑了,笑容却不是平日里的温和,满满皆是讽刺。

“那给醉话云云的信呢?”苟玳问。

“什么?”薛斐然没反应过来。

“那封说我了阮晴,说我让一个少女为我自杀的举报信呢?”

薛斐然大惊:“不可能!我当时设置阅后即焚,邮箱也清空了,你不可能看到!”

说罢,忽觉失言,薛斐然瞬间脸色惨白,在深重的夜色中,像一张刚蒸好的春饼皮。

许久。

薛斐然颓然:“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苟玳没说话,拉过桌前老板赠送的羊杂汤。

汤已经冷却,汤面泛着点点油光。没了香气的羊杂汤,并不让人有食欲。然而一晚上都未进食的苟玳还是就着惨淡的灯光,喝了半碗。

放下汤勺,苟玳看着薛斐然:“从云最给我复述了那封爆料信开始。因为,那封爆料信的许多细节,除了我和阮晴两个当事人,只有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