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直接现在吗?”江有枝微愕,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眼睫翩跹轻颤用手捂住嘴巴。
很显然沈岸并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机会,往前迈了一步,伸手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声音温柔而低沉:“好不好?”
江有枝一面缩回手,一面支吾道:“不是主要是我没有带身份证和户口本。”
沈岸淡笑不语。
江有枝突然想起上回出去旅游回来之后,二人的身份证就放在一起了。果不其然沈岸从车子中间的夹板箱里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江有枝眸子一颤动,轻咬下唇:“你你随身带着的吗?”
沈岸头一偏阳光和阴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话说得轻飘飘:“顺手放车里的。”
傻子才信。
江有枝嗔他一眼,沈岸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力道很轻。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江有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安全带丝绸带着纹路的质感望向后视镜中自己不那么清晰的半张脸傍晚的余晖落在她的面颊上好似一张不断变幻色彩的油画。
有点不大真实的感觉。
沈岸把车停在民政局门口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她,手指微微一捻声音好似纯酿的白葡萄酒,语调带着安抚的意思:“下车吧。”
二人走到门口,正巧看见一对老年夫妻走出来手上各拿着一个红色的正方形本子,是结婚证。
两位老人都头发斑白了,他们各自的儿女在门口等着,看起来是两个家庭的长辈。老爷爷应该是想去拉老奶奶的手,伸了好几次都没敢,只好悻悻地放进兜里。
直到那位老奶奶主动挽住老爷爷的手臂,二人才一起露出笑容。
出口很沈岸和江有枝站在门口先等着两位老人出来。互相搀携的两个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江有枝听到老奶奶苍老绵软的声音唤了一句“亲爱的”。
并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只是两个垂暮的老者新生活的开始。
同样,任何一个人的婚姻都是新生活开始的象征,无论从前的轨道是怎么样的,都会因为另一个人有或多或少的改变,这就是婚姻的意义,代表从今往后是两个人一起向前。
走出民政局,江有枝觉得脚步都是轻浮着的,沈岸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好像在安抚她的情绪。
她从小开始就见证了婚姻的各种不幸,拨开表面的逢场作戏,只剩下一地的鸡毛蒜皮。这个红本子轻飘飘的重量没有几克,真正拴住感情的并不是两本结婚证,而是心里装着对方的两个人。
“饿不饿呀?”沈岸用一种近乎哄孩子的语气。
“不饿,”江有枝先是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有点饿。”
沈岸失笑:“傻了啊?”
江有枝用胳膊肘推了推他:“才没有啊。”
二人一起往外走,因为气压的缘故气流流动,迎面吹来带着很淡汽油味的清风,沈岸的声音在风中,也是轻轻的:“是我以前不好。”
“嗯?”
“如果我以前能再好一点说不定等你毕业我们就可以结婚。”
江有枝微微一怔,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展开来,回到十八岁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智都不是那么成熟,一个敏感自卑,一个孤僻寡言,两个人的心气儿都高,最后的分开给了二人各自成长的空间。
风静静的,远处镭射玻璃倒映出夕阳的摩天大楼也静静的。
江有枝靠在车窗上,发现这条路不怎么熟悉。新建的开发区逐渐被人流填满,柏油马路看起来也较为崭新,从这里开过去,周围的植被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沈岸的车行驶进一片别墅区地下室。
“下车吧,小枝。”沈岸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头看向她。
“怎么到这儿来啦?”江有枝回忆了一下,“燕子他们是不是把新居买在这里?”
“嗯。”沈岸点头,和江有枝一起走上电梯,按下了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入眼是深灰色的石头铺成的小径,两旁栽种着松树和香樟,还有一些生长茂密的灌木林,泥土的气味让人感觉很舒适。
再走过去,可以看见一幢轻欧风格的小别院,戚因莱站在门口朝二人招手道:“快来,燕子哥刚刚煮了冰糖雪梨。”
江有枝走进院子的大门,抬眼便是一片青碧色的爬山虎,雕饰精致的窗户上种植着一些花草,旁边用玻璃围住的一块空地应该是用作地下室采光天井的,除地下室一共三层,没有太高,但是从没一个角度看都颇具设计感,余晖的光泽让这座别院看起来有种油画般的美感。
江有枝坐在院子侧面的小藤木椅子上,捧着陶瓷碗喝了一口冰糖雪梨,问戚因莱:“你们请的是哪个设计师呀?”
“我们还没雇佣设计师呢,还在考虑中。”戚因莱用食指和大拇指捻了一颗红枣放入嘴里,说道。
江有枝蹙眉:“啊?这间别院”
她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向戚因莱。
“三哥还没跟你说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来看过了呢。我和燕子今天来都被惊艳到了,这个风格明显就是你会喜欢的嘛。唉,我还想问三哥要设计师的电话号码呢。”戚因莱的目光和她接触上,用手挠了挠头,小声,“那什么,你不要用这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嘛。我们也只被允许在客厅和厨房走动,其他地方要你第一个看。”
江有枝手指握紧杯子,传来的温度有些发烫,她好像可以听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他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做了很多事。
“我给你讲个更惊讶的事情哈。”戚因莱凑近她。
“什么呀?”
“你先答应我,不要跟其他人说。”
这句话是学生时代常听到的,江有枝笑了:“知道了啊,绝对保密。”
戚因莱轻轻咳嗽一声,随后道:“我怀孕了。”
江有枝一口冰糖雪梨没有咽下去,直接被呛到了:“啊?”
“我们真的很小心在做措施的,就,就那一次!一次啊!”戚因莱伸出一个食指竖起来,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我还想着穿婚纱呢两个月,都要显怀了。”
江有枝深吸一口气:“宝宝还健康吗?”
“医生说健康的,让我最好在家里静养。”
“那燕子知道吗?”
“他知道我告诉他那天我们就立刻去领证了,但是我爸妈还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估计得掐死我不可。”戚因莱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宝宝出生了,他们的注意力就都在孩子身上了。”
江有枝见她明显喜悦大于担忧,也笑道:“冰糖雪梨性寒,你还喝呀?”
“嘿嘿,所以我喝的是红枣银耳汤。”戚因莱把杯子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