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宸说了声“该死”,忙挥手让那三个姑娘出去了,这才欠身行礼道:“邬宸见过王妃。”
朱水淳对甄璃道:“这是定海总制邬大人家的长公子。”
甄璃看着他,心想:原来他就是邬宸。
邬宸和齐子轩两个名字是朱水淳的狐朋狗友中,甄璃听得最多的。动不动下人就要来报:齐公子来了。邬公子来了。或者齐公子请、邬公子请。
她上次在太后那听说邬宸在京准备春闱,还以为邬宸是个行径放浪的书生。今日一见,才发现邬宸身材高大,轮廓英挺,剑眉星目,确实像个武将之后,无半点脂粉之气。
看着实在不像混在脂粉堆里的人。
但是他一人叫了三个姑娘……是了,甄璃已经能确定那三个姑娘,应该都是特殊职业的从事者。甚至这园子里,她刚才见的那些美人,八九不离十应该也是从事特殊职业的。
毕竟这个世界里,大家的小姐是绝对不可能出来抛投露脸的。都别说小姐了,就是高级点的丫鬟,比如繁霜这种等级的,都很难出门。
这算是她今天,无意进到了朱水淳他们这些人的私人会所吗?
她想到刚才那三个姑娘坦然自若地对朱水淳行礼,显然也都是认识的,可见朱水淳平日大概也没少叫她们的局。
甄璃突然产生了一种暴打朱水淳的冲动。
虽然朱水淳的名声一直都很烂;虽然这个世界里哪怕是贾宝玉,外面赴的酒席上也多得是妓女、戏子相陪;虽然她心里从来没有以妻子的立场去评价过朱水淳的行为,此时也不由产生了一股恼意。
知道和见到,所受到的冲击完全是两回事。
甄璃简直想冷笑一声:呵,男人。
想到这里,甄璃对邬宸的观感也就坏了十倍,冷着声道:“邬公子免礼。”
邬宸听她语气生硬,微微一怔。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朱水淳,用眼神表达“你疯了吗”的意思。
虽然世美堂不是青楼,但基本也等同于高级交际场所。多有所谓达官贵人、风流才子、青楼名妓出入。因近来名气日增,有些官宦、富商家养在外头的妾氏也会出来赏灯购灯,但谁也不会带正房,尤其还是身份这么尊贵的正房到这种地方。
要是让人知道甄璃出入这种场合,不是甄璃别做人,就是朱水淳别做人了。
朱水淳听甄璃对邬宸语气冷淡,知道她多半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不由微微有些懊恼。内心叹息:真是该聪明的地方不聪明,该笨的地方又那么聪明。
他原意不过是带甄璃来赏个灯,连伺候的人都没带,就是不想招摇。却偏偏遇到了邬宸。便有些迁怒地道:“你为何在这?马上就要会试了,还不去悬梁刺股?”
邬宸见他们夫妻俩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大觉冤枉,便故意装作不知,道:“正是念得心烦,所以出来松快松快。”
他请朱水淳和甄璃坐下,自己也坐了,唤人重新上了茶。
撷秀楼不是酒楼,不提供菜肴,桌上只有些时令瓜果和茶点。
邬宸待茶上来,挥退了仆人,一边亲自给朱水淳和甄璃斟茶,一边状似随意地道:“我想今日上元佳节,要是赏灯必世美堂。但是有灯无曲,未免冷清。王爷是知道的,玉儿的萧、媚儿的琵琶、锦绣的曲子都是部中一等,因此招了她们过来,以不负此夜。不想玉儿才吹了一曲,王爷就到了。”
说完还笑着看了看甄璃。
他隔着面纱,看不清甄璃的表情。甄璃却能看到他脸上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朱水淳拈起桌上一粒龙眼,指尖一弹,就冲邬宸的嘴巴飞去。
邬宸微一抬手,将龙眼接住,慢条斯理地剥了外头的壳,又递给朱水淳,假意客客气气地道:“王爷不嫌简陋也用些。”
朱水淳没好气地道:“你自己吃吧!”
甄璃心中原来有气,但见到邬宸有心挑拨的样子,一时倒有些好笑。她看了看朱水淳,又看了看邬宸,心想你们这兄弟情也够塑胶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