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眠折返到地牢,两个土匪狱卒被他点下的穴道,竟还没有自动解开。
定身穴的效果,和点穴者的修为是成正比的。一般的江湖武士,施展点穴定身术,顶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除。
而顾云眠离开了将近两个半时辰。
顾云眠身形极快,他几乎只走过了两个狱卒的身旁,那两狱卒就吭唧一生,仿佛重新鲜活了起来。
而在他们两个人发现自己不对劲面面相觑的时候,顾云眠已经重新出现在刑具之下,自己把自己的手绑在了刑具上边。
其中一个狱卒瞪了一眼滚落在椅脚边的酒壶,狠狠一拍脑袋:“我淦!”
另外一个狱卒黑色的眼珠在眼睛里打了个转,这才把眼前的人看清,问:“你淦什么?”
那狱卒道:“我好像,喝断片儿了!浑身有点麻!好像刚才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另外一个狱卒伸展伸展筋骨,道:“俺也是!”
“头有点晕。”
“俺也是!”
“想吐。”
“俺也是!”
那名狱卒扭头望了顾云眠一眼,只见顾云眠被绑在刑具下,仿佛睡着了。他的眼睫垂下,地牢里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黑影。
明暗随着烛光的窜动不时变幻,那狱卒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喝多了,老/子现在看个男人,都觉得眉清目秀,小老弟有点蠢蠢欲动,想要,想要,嘿嘿嘿……”
另一名狱卒顿时兴奋地叫道:“俺也是!俺也是!”
话刚落音,他忽然一拍脑门,由于刚才被定身太久,浑身血液不太循环得过来,大脑还有点缺氧,这一拍,差点把自己给拍晕过去,他扯着破锣嗓子道:“克制,克制,这是大当家的玩物,咱们可别……”
正在这时,牢门处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牢门被人推开。
一阵寒风裹挟着大雨过后的湿气,冷不丁钻了进来。
两个狱卒缩了缩脖子,浑浊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一半。
“大当家。”
两人打招呼。
然而谢春深并没有理会他们,谢春深走路像是飘着,他看上去绵绵无力,双眼毫无神采。
听见两人的招呼,谢春深的视线是朝他们看了过去,但是他的目光飘忽,仿佛在透过他们,看着什么遥远的东西。
狱卒相视一眼,摸了摸脑袋。
谢春深看见地牢有些腐朽的木桌上,放着一些锅盔香饼,椅角边,还有一壶烧酒,打开了口子,洒了一地,刺鼻的酒味,就顺着潮湿的空气,攀上了谢春深的鼻腔。
鬼使神差地,谢春深蹲了下去。
他捡起酒壶摇了摇。
酒壶虽然落在地上,但是由于壶口较窄,壶子里的酒并没有流尽,谢春深看了酒壶一眼,把嘴凑了上去。
“俺滴个乖乖!”
狱卒倒抽了一口凉气,相视一眼。
果然,一口烧酒进了喉咙,谢春深“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
太辣了!
辣得他眼泪岑岑。
狱卒道:“大当家,我们这是烧刀子,浊酒。您要想喝,我们去给您抱一坛好酒。”
他们知道,谢春深从来不喝酒的。之前老鹰在的时候,每当带着谢春深出席宴会,到了敬酒的时候,谢春深没有一次不是在以茶代酒,气的老鹰直摇头。
他不会喝酒,哪里受得了他们的烧刀子。
谢春深又看了一眼酒壶,他摇摇头道:“我真没用。”
他像是要和自己作对,又或者是在和老天作对,倔强地又把嘴凑在壶口,他咬咬牙,狠狠地嘬了一口。
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努力地把条件反射想要喷出来的酒,强硬地咽进了喉咙。
辣啊!
还有一点痛,顺着喉咙,侵掠到五脏六腑,再到全身经络,浑身的汗毛都被刺激得立了起来。
他不住地大声咳嗽着。
狱卒们察觉谢春深不对劲,他一身污血,还想要索酒,他们有点担心,但也不好说什么,他们只是狱卒而已。
一口下肚,谢春深竟觉这后劲有点刺激,激起了他某种兴奋的神经,他道:“你们俩,陪我一起!”
两个狱卒陪谢春深折腾了一阵,竟然都喝飘了。
谢春深看着东倒西歪的两人,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手指,指着他们:“你们四个,醉了,你们回去吧!”
“没醉,没醉。”
“俺也是。”
谢春深摇了摇手指:“嗝,我是大当家,我说你们醉了,你们就醉了,回去。”
两个狱卒于是勾肩搭背,东倒西歪地出了地牢。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谢春深朝四周环顾,这才注意到,顾云眠还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