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针结束后,便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像小儿学路一样,重新站起来。
长乐宫中,宁枧岁扶着墙缓缓挪动,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很大的气力。
她坚持自己走,不要人扶,天青只能在旁边看着干心疼。
一步又一步,现在她已经能走到殿门口了,虽然很慢,很难,但比第一次刚站起来便摔了的情况,不知好了多少。
每日一个时辰,她一遍一遍地重复最枯燥无味的动作,丝毫不觉着疲惫。
殷繁到达长乐宫时,看到的就是女子满头大汗地扶着桌子站着,眉眼娴美,身形窈窕,细看之下才能看出那双腿竟是微微打着颤。
“殿下这是?”
殷繁边抬步走过去,边皱眉道。
闻声,宁枧岁抬袖擦了擦头上的汗,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不料腿下一软,竟是毫无预兆地往地上摔去。
……这真的是,太尴尬了!
“殿下,第二次了。”
被少年拦腰抱在怀里的时候,宁枧岁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苍天为证,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殷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自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天青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被男子的眼神轻轻扫过后,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
“殿下这儿的宫女似乎不是很中用,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摔倒眼都不带眨的,这要是放在别的宫里,早就被杖毙了。”
天青默默地跪在脚踏边为宁枧岁按摩腿,心下已是泪流成河。
天地良心,不是奴婢不中用,实在是殷千岁您动作太快了!别说奴婢没反应过来,就连殿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啊!
宁枧岁轻咳一声,自知这个时候不好搭话,只吩咐天音看茶。
不料,殷繁凉凉地看了默默奉茶的天音一眼,上下两片薄唇一碰,便是一声声让人无从适应的冷嘲热讽。
“这不是天音掌司吗?辞了掌司的职只为当一名小小的宫女。怎么?是我西厂的庙太小,供不起掌司这尊大佛?”
天音俯首叩拜,只言不敢。
宁枧岁看不下去了,这人一来,二话不说就把她的贴身丫头挨个敲打了个遍,怎么个意思?她这当主子的还在这坐着呢!能不能有点作客的自觉?
“是本宫让天音回来的。本宫手边能用的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这儿了。天音一身功夫,有她在,本宫也安心些。毕竟……像前几日那样的事,一辈子遇见一次就够了。”
宁枧岁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已经对那件事释怀了。但那种事,哪个女子能够不在意呢?
殷繁罕见地沉默了,眼底沉了沉。
宁枧岁挥手让一直在按腿的天青退下,目光看向一身玄衣沉默不语的男子,淡声道。
“行了,本宫知道你不是来喝茶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皇上让你替他传什么话?”
这话不假,毕竟他们每次见面都和皇上有关。
殷繁勾了勾唇,眼中又有了笑意,苍白的指尖轻轻点在瓷白的茶盏上,触到了一片温热。
“殿下这话倒是过于绝对了。”
宁枧岁翻了个白眼。
“那皇上究竟有没有旨意?”
“有。”
“……”
那还说什么废话!
宁枧岁只觉着心累,她果然是老了。现在的小孩子都什么清奇的思路?
“皇上嘱咐奴才转告殿下,如今皇贵妃身怀皇嗣,六宫事务暂时六宫事务暂时移交皇后娘娘掌管,皇上体念娘娘身子虚弱,不宜过度操劳,故希望殿下在闲暇之余能够帮衬着娘娘些许。”
殷繁说完便垂下眼帘,又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丝毫没有刚刚的活气劲。
宁枧岁倚在床头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说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