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太冷了,你先跟我进去,玲珑,让他们热水烧快点,先点个炉子顺便再把药膏拿过来。”
说着,她拉着少年的手进屋,留下亲近的护卫、管家和小丫鬟阻拦无能,还要处理那一地狼籍。
“你不生气?”
苏旦看向苏厘,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兽崽子竟然能让小主人不顾身份如此照料,苏厘为何忍住了。
而且这小疯子还伤了他。
苏厘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冷冷觑他:
“都听小姐的。”
*
勉强找到间没有遭受摧残的浴室小房,苏清珈用毛毯把少年裹严实,等热水药膏送来。
这次苏清珈不敢再全然交给别人处理。
方才小表弟说疼,以为碰到伤口是有人要害他,还不清楚会不会和梦里一样受不了旁人靠近。
记得有次不知谁送了个女婢进浴间伺候,他气的一连发作了数十个大臣。
若现在也是那样,再发起怒来可真不一定拦得住,苏厘叔叔现在还伤着呢。
手忽然被人拉了下,她低头。
“你,看我!”
少年不喜欢她的出神,瞪圆了眼睛凶巴巴的说。
苏清珈正想着苏厘被打受的伤,被这强硬的语气一顶,心中陡然闹出一股火气来,转开眼睛没搭理他。
不过三息时间,她便发觉手心点点酥痒,好奇看去,少年的指尖犹疑在纤细如玉的手边,然后试探的挠了挠。
“你,不开心?”
兽瞳乖巧的望着她,还有些疑惑。
苏清珈心中的不悦没来由融化了大半。
这样可不行,她连忙眨眨眼压下痒意,又挪开手道:
“没有不开心,只是被你吓到了。”
温软娇气的示弱对姨妈屡试不爽,或许是因为血缘相系,小表弟也很吃这一套,知晓这点的苏清珈转瞬间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
这边少年虽然受用,但也不是瞎子,见她嘴上说着没事,精致的眼眉却垂了下来,便哼哼道:
“说,慌!”
是说谎啊,苏清珈在心底替他纠正。
少年对她情绪的敏感出乎意料,不过这样也好,无需多费心便能顺势而下将这份说辞继续。
只见娇娇的小姑娘像被戳破心思般,鼓着气飞快瞪了他一眼。
看他还是一脸懵懂,干脆下了剂狠药。
悲伤之感说来就来,纤长的睫毛颤动,转瞬间眸子里的水雾便几乎凝实,透明泪珠垂在眼角欲坠不坠。
且越是这样,声音越是愈发骄横:
“好吧,我是不开心的,一点也不开心。”
“我身子打小不好,总爱生病,又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
她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时期的画面,语气中真实的多了几分湿意:
“那时候,苏厘叔叔总爱买来各种吃食玩具逗我开心,苏米叔叔和苏方叔叔没有银子,便合计做了个秋千,可他们担心我,秋千做好又担心我年幼行事不稳,拖拖沓沓的不许靠近。”
“最后苏旦叔叔和苏厘叔叔便想了个办法,每次让一个人牵住苏米叔叔和苏方叔叔,另一个陪我玩秋千,逗我开心。”
少女梨花带泪的模样很难不令人心动,恨不得把所有珍宝奉上以换她露出笑颜。
少年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不由皱着眉毛回想刚才群人里谁是苏厘、苏米、苏旦、苏方。
其他人或许记不清,苏厘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很快,桀骜的脸上表情微变,紧张的看了看她,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又忘了怎么说。
“你说我不开心。是啊,当然不开心了,疼爱我的苏厘叔叔流了好多血,怎么能够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