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V044 奔赴地狱(1 / 2)执爱不悟首页

第二日陆霜凤就搬去了普通病房,双人套间,设施和环境都不错,老太太一直叨唠不需要住这么好的病房,但是杜箬坚持。

医生交代,虽然母亲目前而言身体不会出现大问题,但是必须保持情绪稳定,身心愉悦,且要注意休息不能操劳,所以杜箬必须确保母亲一切都好,她才能全力去拼弟弟的救命钱。

郑小冉一直都不明白杜箬从小到大哪来这么繁盛的勇气,其实杜箬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只是人被逼到那种份上,命运的魔盘不停地转,她除了咬着牙努力爬,没有其他办法。

杜箬跟潘玮约的时间是夜里11点。潘公子真是不折不扣的夜猫子,连上个女人都要挑这么晚的时间。

酒店地址和房号都已经发到杜箬的手机上。

杜箬陪陆霜凤用过晚饭,再回到小冉那里洗了个澡,赤身地站在镜子前慢慢化妆。

他曾很多次不遮掩地夸赞过她的身体,那样的一个男人,年纪上身,阅历沉积,却能够搂着她说出那么多醉心的情话杜箬闭起眼睛,手里握着一根眉笔好吧,过了今夜,她终于可以好好地去尝试着忘记。

出门的时候郑小冉还没有回来,杜箬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出去见客户,要晚点回来”

临走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什么,她便快步转身往洗手间走,将手里握着的手机放到池台上,再从包里掏出那支簪子,头发全部挽起,簪子便斜斜插于发间

镜中的人,明眸皓齿,只是眼底无半点暖意她从来未曾跟他讲过,男人送女人簪子,代表什么意思!

初春夜里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凉,仿佛那年的冬天被拉得无限长

杜箬将上衣的扣子都扣紧,依旧感觉寒凉的风往胸口钻,心里其实很静谧,没有太悲伤,只是嘴里默念着潘玮发过来的房间号码:33123312过了今夜,她生命中都将烙下这个数字,她的第一次交易,出卖身体,换取物质。

出租车很快就过来,杜箬报了酒店的名字,景程大酒店,但很快又反悔,急切地说:“师傅,先去太湖路,然后再去酒店”

最后这一刻,她还是做不到心死,就当去告个别。

午夜电台,主持人的声音温柔而轻渺。

“又到四月,一年中雨水最多的季节,今天天气预报说桐城夜里有雨雨量不大,又是焦心的连绵细雨这种雨夜,应该可以勾起很多人的往事”

午夜电台的播音词永远静舒而矫情,只是车厢里还算温暖,开夜班出租车的师傅也都喜欢跟乘客扯皮,所以他笑了笑,将电台的音量调小,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杜箬讲话。

“又要下雨最好一会儿就下,夜里下雨,我们这些开夜车的生意会好一些不过春天的雨一下就是连续几天啧啧,路上又要堵得要死”

杜箬将头别过去,靠在玻璃窗上,完全没有心思搭理。司机见她不搭话,也就瞥了瞥嘴不再说话,顺手将电台的音量再次调高,依旧是刚才那档节目,主持人舒柔的声音传来:“好,下面为大家播上一首老歌,刘若英的四月天,这种阴深的雨夜听,应景应时”之后是舒缓忧伤的旋律,奶茶温润如水的声音穿透冷萧的空气而来

“四月天梅雨厌厌

在窗前淋湿的燕

在屋檐四月天

总是带伞的思念

我想见你的脸

念你的时光比相聚长

怨你的界限比爱短

我并非别无选择只是不想再错

也许我真的爱的你给不了我

换我走放你过

过缘份过执着享受漂泊

在另个四月他日陌生地重逢

愿你快活而我也自由”

淡淡的女音从耳边飘过,杜箬闭起眼睛,将头支在窗玻璃上“我想见你的脸,念你的时光比相聚长”这样的歌词,果然是应景应时。

车子终于驶上太湖路,两旁都是写字楼,这个钟点都已经下班,只有寥寥数个窗口还亮着灯光。同洲药业早就易主,所以杜箬以前上班的写字楼也已经换了名字。

如今是“胜安制药”,与崇州总部一样的蓝色字体,在幽深的黑幕下泛着冷淡的光,顶楼那个窗口,白烈的灯光,那是乔安明所在的办公室。

杜箬看了下手表,夜里10点半,他还在加班?确实是国内最大药企的老板啊,日理万机,跟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

杜箬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楼顶那盏灯光,不发一言地坐在后座上。

师傅等了几分钟,有些没耐心地问:“小姐?怎么说,就一直这样停在路边?”

杜箬将车窗摇上,双手搓了一下被夜风吹僵的脸,抬头对师傅道:“麻烦你等我一下吧,表照样打着,就五分钟,我出去站一会儿”

拉开车门走出去,深夜的冷风直面而来,甚至感觉风里还夹杂着寒凉的湿气。看样子真的要下雨了,该死的天气。

杜箬将头低了低,双臂抱紧裹住自己,身体靠在出租车身上,抬头看着对面大楼楼顶的灯光。这是自从上次从医院跟乔安明分手之后,第一次站在离他如此近的地方。

只是一条马路,隔了几步路而已,她却感觉像是千山万水,跨不过去的距离。

手掌又习惯性地盖在小腹上,嘴角弯下去,笑出一点点细微的皱理:“宝贝,爸爸还没有下班,你说他会不会打开窗看到我们?”

顿了顿,感觉眼里有水汽漫出来,杜箬赶紧用手去挡:“不过这应该是你离他最近的距离了,所以你也抬头看一看吧,就那栋最高的大楼,顶楼的那扇窗户,看到了吗?白色的灯光”

不算老的一部矫情电影蓝莓之夜,里面有句很揪人心的台词:sbsnnn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抵就是,“该如何跟自己不想失去的人说再见?”

电影桥段里面,跟杜箬现在的状态有些相似,女主角伊丽莎白跟前任分手,站在他们曾经一同生活的房子前面,隔着一条马路,看着那栋房子窗口的灯光,在十字路口跟他说再见。

只是最后伊丽莎白能够放开束缚,勇敢出走,可是杜箬不一样,杜箬解不开心结,所以注定没有回头路。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尊严却像枪口一样抵在她的胸膛,一条马路而已,她却始终没有勇气穿过去。

只是心里一直默念着那句:“该如何跟自己不想失去的人说再见”眼泪适时而至,她总算没有试图再去擦,最后一次,放任自己站在这么危险的位置去奠祭,如果还不准自己哭,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夜风似乎大了几分,有几丝雨点飘落下来,合着眼泪滴在脸庞上,刺骨寒凉。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拍了拍车窗:“喂,小姐,还不走?下雨了”

杜箬眼角弯下去,微笑着撤离,双手都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尖刚好可以触到掌心里那道凸起的疤痕。

杜箬坐进车里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那道灯,就那么一瞬间的回眸,她觉得世界一片静怡,所有奔腾的情绪都哑然而止。

当初如此缠绵的在一起,违背道德违背伦理,山崩地裂的开始啊,而如今隔着一条马路站在那十字路口,仿佛翻过丘陵越过海洋,那么多的宠爱都已弄丢,至少有道疤痕还握在掌心里,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柔记忆。

景程大酒店杜箬是有去过的,那次醉酒,被潘玮带到这里,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大致轮廓她还记得,在电梯口碰巧遇到乔安明,他将自己从潘玮怀里拽过去说了些什么,抱歉,她已经记不清。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杜箬走进酒店的大厅,灯光亮得她都有些不敢睁眼睛,身上有浓重的湿气,头发上沾了一些雨水,她抖了抖衣袖,朝着电梯走过去

郑小冉那夜加班到家有些晚,刚打开房门就听到黑暗中有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她寻着铃音走过去,黑暗的浴室池台上是杜箬的手机,宽大的屏幕上写着寥寥“潘玮”两个字

郑小冉接起来,刚想说话,那头急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人呢?我已经在房间等你,说好11点的,现在都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你不会反悔吧”

郑小冉没有接下去,手指战栗地摁了电话,灯都没开就往卧室跑,空空的房间,毫无人气,再往客厅跑,因为跑得太急,膝盖撞到桌角,郑小冉只能弯腰抚住膝盖去开灯,一转身就看到茶几上面那张银行卡,金色的卡面,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疯子啊,用身体去赌命!郑小冉呼吸不顺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莫佑庭的号码拨了过去

杜箬从电梯出来,沿着走廊往房间走,脚底的地毯太过松软,她感觉自己像坠入云里,双手一直捏着拳,冷汗浸湿手掌,指尖始终抵住那道疤,左右轻轻地摩擦

终于面对那扇门,门上一窜数字,杜箬看了一眼,屏住呼吸按了门铃。

很快门里面有声音传出,门扉开启,潘玮穿着酒店的浴袍站在门内。

“进来吧,这么晚!”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杜箬迟到,只是笑着一把就将她扯了进去。

拉扯的力度过大,杜箬被愣愣地拉着往房间里倒了倒,再站定,已经站在房间的酒柜旁。房间看上去很大,应该是套房,而杜箬所站的位置应该是客厅的入口处。

潘玮返身将门落了锁,然后端着手往客厅里走,杜箬却依旧站在原地发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啊”潘玮回头冲杜箬比了个手势,她捏紧拳头勉强笑了笑,跟着他走进客厅里。

客厅的空间很宽敞,沙发电视和榻榻米,茶几上开了一瓶红酒,旁边是三只高脚杯和几碟甜点。

杜箬心生鄙夷,一帮花花公子,拿着家里的钱醉生梦死,可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迈着步子站在沙发前,不说话,等着他开口。

潘玮多少有些了解杜箬的脾性,这女人就一副冷脸,能够这样进他的房间,不过是贪点钱罢了,于是笑着替她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记得你喜欢喝82年的红酒,为你特意开了一瓶,喝点吧,开心一点,别僵着一张脸,你跟莫佑庭怎样就跟我怎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话是讲得很有道理,都到了这种地步,她杜箬还有什么资格扮清高,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眼睛闭闭挺过去。

可是这酒她是不能喝的,她得顾忌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杜箬勾着嘴角笑了笑,将酒杯放到茶几上,依旧站在原地开口:“潘公子,别扯这些废话吧,十万,你答应我的,先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