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昆仑出来迎接了江月萱。
从他那暗沉的脸色,江月萱知道结果不会是好的。
其实,这个是可以肯定的。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又怎么会将自己给了人?
果然。施昆仑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的妈妈已经死了,她是在你出生前死的。”
即使江月萱是学医的,还是无法理解他的这句话。
在她出生前死的,那她是怎么出生的?
施昆仑把他了解来的情况已经事情的来龙去脉开始给她讲起来。
当年,卉嫣应邀去参加一场募捐慈善晚会的义演,演出结束后,举办方举办了酒会向前来参加的人表示感谢。
那天,施昆仑因为有另外一场的演出,便没有陪她去。
他演出结束后,接到一个人的电话,告诉他卉嫣酒醉,被另外一个男人抱进了酒店的房间。以后没有在出来,让他赶紧去捉奸。
等他到的时候,他果然看见卉嫣正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陪着她的是一个曾经热烈追求过她的男人。
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卉嫣回家了。
不久,卉嫣验出怀孕。
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他却是说道:“把孩子拿掉。”
卉嫣愣住:“为什么?”
“难道你还要让我替那个男人养孩子吗?”他吼道。
“你说什么?”卉嫣完全懵了。
“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吗?你和他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还不知道?”他失去理智地说道。
卉嫣气得脸色发白:“你竟然怀疑我!”
第二天,卉嫣便离家出走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言。
施昆仑开始发疯一样地到处寻找她,却是找不到。
她当然是在有意躲他,他又哪里可以寻找得到。
她去了滨城。因为她的一个表姐在那里的寺庙里当尼姑。她本来是要出家的,但因为怀着江月萱,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在她怀孕已经近七个多月的时候,她出去买东西,被车撞倒,她本人受伤严重,生命垂危。
她在临去世之前,将自己所有的钱物做了住院费,再三恳求医生,一定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全生出来。
医生根据她的要求和情况,在她死去之后,靠着机器维护着她的血液循环和呼吸。使孩子可以继续留在在她的肚子里,直到成熟到可以独立存活的可能。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医院也是把这个当成一个科研项目来进行,使之成为一个奇迹。
一直到三十六周的时候,医院才给她做剖腹产,生下足月的江月萱。
其实,这件事当时是很轰动的。
人们在感叹医学成就的同时,更是佩服那个做出这样决定的伟大的妈妈。
不过因为当事人的遗愿,没有人知道当事者是谁。
施昆仑也知道这件事,可他哪里知道那个伟大的母亲和那个幸运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妻儿。
医院根据卉嫣提供的线索,先后找到她的两个在滨城的亲属,一个是她的姐姐。一个就是那个表姐。
那个姐姐根本就没露面,那个表姐却是说,孩子和她生活在尼姑庵里,对孩子并没有好处,希望可以为她找一个可以收养她的人家。
当时,胡莲蓉的那个孩子在出生时突然死了,她的那个表姐知道了这个情况后,就让医院来个桃李换僵,把江江月萱暗中给了她。
她的心是好的,觉得这样产妇不用承担失去孩子的痛苦,而江月萱也有了一个视她为亲生的父母。
当然,她哪里又知道胡莲蓉却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江月萱的生活和无父无母差不多。
而那个表姐因为担心胡莲蓉知道真相,从那以后便没有再去看江月萱。
听完施昆仑的讲述,江月萱都不知道该怎样说,连悲痛都没有了。
妈妈当初该是怎样地伤心,就是自己死了,都不想把她交回施家。
当然,也是因为担心施家会对她不好吧。
可是,可以做亲子鉴定啊!
终归还是太伤心,太失望。
施昆说完这些已经是泪流满面,悔恨交加:“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江月萱想起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施昆仑时他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像,但却是说自己错了,于是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又觉得妈妈不是那样的,是你错了?”
“我觉得我错了,是觉得即使你是她与那个男人的孩子,即使她曾经与那个男人有过什么,我也不该逼她,这样我就不会这样痛苦孤独地生活这么多年。当时,我曾经要求她答应,等孩子出生后,去做亲子鉴定,她拒绝了。还好,这次你答应了,也让我不用再怀疑。”
“你一直都在怀疑妈妈,一直看到亲子鉴定结果,是不是这样?”江月萱有种想大声吼的冲动,但她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感情。
听他这样说,江月萱忽然觉得妈妈走得真对。
如果爱一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爱还是不要罢了。
施昆仑见江月萱不说话,脸色也是有些暗沉,不由得紧张:“我说错什么了吗?”
江月萱叹口气:“我明白妈妈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不让表姨把我送回施家了。”
放在她身上,她也会这样做。
江月萱忽然发现,虽然她与母亲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却是那么容易地理解了她的感受。
她曾经为施昆仑孤苦地生活了这么多年,感到心疼,但是,她现在觉得那是他应得的。
她不想继续待下去,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
“爸,您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我还要赶回医院。”
“你和周宇墨之间该怎么办?你想好了吗?”施昆仑问道。
“我们不离婚了。”江月萱答道。
施昆仑点头:“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影响到你们,如果他能对你好,我也不会强迫你和他分开。”
“上一代的恩怨?”
江月萱忽然想起在施宅的时候,施老太太说的话,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于是问道:“周家和施家发生过什么事吗?”
施昆仑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本来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担心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但是,如果我不说,只怕周宇墨知道你的身份后,还是会提出离婚,所以,还是告诉你吧。”
江月萱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那个对你妈妈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就是周宇墨的父亲,周泽凯,而他是在听到你母亲死去的消息后,开车要去看她,而他的母亲开车追上,百般阻拦,最后出了车祸。他们两个人的车撞到了一起后,爆炸起火,两个人都死了。”
听了施昆的话,江月萱呆住。
她已经隐约地猜出那个男人应该是周宇墨的父亲,但绝没有想到他的父母竟然是这样出车祸死亡的。
只是,妈妈已经是有夫之妇,他父亲已经是有妇之夫,他们之间真的有这样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妈妈怎么会那样地气爸爸?
江月萱摇摇头:“我不信妈妈和他爸爸之间有什么事,他们应该是清白的。”
“清白的?”施昆仑有些生气,“如果是清白的,他爸爸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你妈妈?”
“正因为是清白的,才要去看。”江月萱说道。
施昆仑摇头:“你这样说毫无道理。”
“妈妈应该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江月萱幽幽地说道。
施昆仑震惊:“你怎么知道?”
江月萱淡淡一笑:“果然如此。”
施昆仑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衣衫不整地待在一个房间里,你让我怎么想?”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个房间?”江月萱反问,“那个告诉你去捉奸的人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吧?”
施昆仑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小说看多了,这点儿狗血的事,不用脑子都可以想出来。”江月萱冷笑,“而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个女人,一个曾经追求过你的女人。”
施昆仑整个人呆住!
看着他的样子,江月萱叹气:“又被我猜对了。”
她用怜悯的眸光看着施昆仑:“唉,我的儿子们总说我是个笨蛋,可是,爸爸您怎么比我还蠢?”
“不是我蠢,因为周泽凯本来就追求过你妈妈,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们是清白的?”施昆仑无力地辩解道。
“这就对了。”江月萱说道,“正是因为他爱我妈妈,那他就更不会对妈妈怎样,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爱的女人痛苦?他又不是不知道妈妈不爱他。爱一个人是要看他幸福,而不是痛苦。”
施昆仑头深深地低下来:“你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好混乱。”
“那我就先走了。”江月萱说完,准备离开。
忽然,她又有了好奇,回头问道:“那个告密的女人是谁?”
“她是你的二姨。”
“我的二姨?”
“你妈妈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姐秦玉仪,二姐秦凤仪,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听完这个,江月萱很想再说一句。
尼玛,这世界真是让人待得不愉快,那个女人竟然是她的二姨。
而且,她害完妈妈,还害她。
偏偏的,她是风明昊的妈妈。
她是不是应该找她好好地算算账。
可是,这帐能算明白吗?
开着车,她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施昆仑说的有关周宇墨父母死去的事。
如果周宇墨知道这些,他又该怎么想?
忽然,她又感觉到有些奇怪。
她长得这么像妈妈,爷爷难道不知道吗?
按理说,爷爷应该不喜欢自己的容貌才对,因为是长着相似脸孔的女人让他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妇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个性很直的人,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就憋不住想知道,便给白管家打了电话,想去见他。
白管家接到她的电话后,告诉她去周家大宅见面。
“少夫人,您又遇到了什么难题,一定要和我见面才能说?”白管家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想问您一件事,您是否听说过秦卉嫣这个人?”江月萱也不藏着掖着。
白管家脸色微变:“夫人知道她?”
他的样子让江月萱明白,他果然认识自己的妈妈,但没有听出他的用词的微妙。
“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像她?”江月萱反问。
白管家点头:“当老主人看到你的照片时,就已经看出来了,后来也知道,其实你就是她的女儿。”
江月萱颇为意外:“爷爷连这个都知道?”
白管家反问:“你觉得这个世上,有什么可以瞒住老主人的?”
江月萱想,还真是这样。
看来,周宇墨和爷爷比,还是差了很多,他还需要进一步的磨练。
至少,他还不没有爷爷这样,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的能力。
“那他为什么还会同意?”江月萱不明白了。
“为什么不同意?”白管家又是反问。
“因为”江月萱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说下去。
“老主人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知道虽然少主的死和你母亲有关,但你母亲又有什么责任?其实,老主人是很喜欢你母亲的,曾经亲自找过她,让她做周家的儿媳妇,遗憾的是,你母亲拒绝了,说她只爱你的父亲,就是那个混蛋施昆仑。而小少爷的母亲很爱少主,老主人便做主让他们结了婚,因为他觉得至少他们俩之间有一个人是爱着的,也许以后会发生感情。听到你母亲出事去世的消息,老主人也是很难过。他开始是不知道你还活着,否则,他很有可能早就把你接回周家,当孙媳妇养大了。”
到此,江月萱总算是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状记围弟。
“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这些?这样我就可以早些找到我的父亲和亲人啊。”江月萱说道。
白管家冷哼:“他们施家根本不配。卉嫣小姐离家出走,他们有谁真心去找过她?如果真心找了,又怎么会找不到?施昆仑是个笨蛋,只会弹琴,不懂这些,其他人呢?”
江月萱想了想施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倒是觉得白管家说得有些过分,于是说道:“他们当然不会有爷爷那样大的神通了。”
她的这一句马屁,拍得白管家哈哈笑起来:“少夫人就是聪明。”
因为江月萱这句话其实是在替施家辩解,但听起来却是在恭维爷爷。
白管家叹了口气:“这事真是一件悲剧,说起来也是少主母太爱少主,性子又烈了点儿。其实少主那个时候只不过是想过去看看,是否可以帮上什么,老主人也是同意他去的。每当提起这事,老主人就遗憾,说还是卉嫣小姐好。”
江月萱想,如果这事放在她的身上,她断然不会像周宇墨的母亲那样做。
爱,能守护,她会坚决守护,如果不能,她会放手。
就像现在,周宇墨说要照顾李冰怡,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她都不会去阻拦。
白管家有些担心地问道:“我听说少爷现在在亲自照顾那个李冰怡?”
“嗯。”江月萱轻声应了。
“那你对他们”
江月萱淡淡地笑了笑:“白管家,您放心,我不会像他母亲那样做的。他让我相信他,那我就相信他,我会等他回来。”
“老主人果然没有看错人。”白管家叹了口气。
晚上,江月萱让李管家熬了粥,做了饭菜,用保温杯和食盒装好,开车去了医院。
她知道周宇墨白天一般不会在,因为他需要去公司处理事情,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病房。
她不知道他是否需要这些饭菜,但是,她还是送了过来。
不为别的,只为让他知道,她在关心他。
现在,她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她的三个孩子,为了他们将来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感情需要培养,家庭的稳定需要巩固。
虽然她说她会相信周宇墨,虽然周宇墨说他会回来,但是,人的话从来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可信。
山盟海誓又怎样?
她也有过山盟海誓,可是她还是放弃了她的爱情。
但她知道,如果现在她不争取,将来她肯定会后悔。
李冰怡占着太大的优势。
他们有过刻骨铭心的初恋,现在她又是在受伤治疗当中,仅仅那让人没有办法抵抗的同情心,就完全有可能让周宇墨旧情复燃,况且,周宇墨自己都没有承认过,他已经完全放下了李冰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