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迫近,药谷已经渐渐被黑夜笼罩,只有一盏飘摇的烛火,带来些许温暖与光明。
夏一言等人被挡在竹门之外,安阳小之紧握着自己的手,放在胸前,闭着眼,眼睫毛却是不住地轻微颤动,在为林君千默默祈祷;夏一言面色凝重,在屋外踱来踱去,不吭一声;只有杨不凡静静伫立在门外,纹丝不动,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那渐渐暗去的天空。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台阶下的小老鼠正在东张西望,窜来窜去,但是却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有趣的小东西。
竹屋之内,厅中点了三根蜡烛,在黑夜中摇曳。公孙虚州的影子也随着烛火移来移去,在这沉静的屋中飘忽不定。
林君千依旧昏迷不醒,只是被移到竹床之上,他的胸膛裸露,关键穴位却是被插上了许多银针,像个沉睡的刺猬一般。
公孙虚州手边放着一块帛布,平插着些许银针。他面色凝重,取出一根长针,在烛火上来回灼烧几回,便是利落地刺向关键的穴位,丝毫不拖泥带水。往复几次,林君千身上的银针愈发地多了起来。
但是,他却毫无反应,依旧沉睡,就像被石化一般,成了一尊雕像,永远都保持着那一个呆滞的表情。
公孙虚州的呼吸慢慢变得粗重起来,他的气息渐渐紊乱,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这一手药谷嫡传的针灸术耗费了他大半精力,他忽然觉得眼前似乎飘来一阵黑暗,身形不稳,差点晃晃悠悠地倒下,幸好扶住了身边的竹桌。
只见朦胧的真气在针阵中飘荡,又顺着银针向林君千的身体中涌去。林君千的面色隐隐变得狰狞,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眉头最终拧在一块,却是无法舒缓开来。
公孙虚州感到一阵力竭,扶着桌沿休息了片刻,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兀自颤动的银针。
夜已深了,只剩烛火在晃荡。
夏一言徘徊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加快了些许,手心渗出丝丝冷汗。
安阳小之走到他身前,轻声说道:“一言,你不要担心了,林师兄一定能安然无恙的”
夏一言朝她看了片刻,打起精神,强勾起嘴角,逼出一个看似放松的笑容。
倒是一旁的杨不凡问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杨不凡没有看着他,像是在独自欣赏漫天的星光,因为他不太想看见夏一言脸上那一副强行装出的果断与轻松。
夏一言用着与自己对话耳语般的声音说道:“就这样下去吧,还能怎么办”
杨不凡转过头来,盯着他的脸,道:“林君千身后的波澜不可谓不壮阔,你这一陷进去,怕就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夏一言道:“这世上有些事可不为,但是有些事却是不可不为”
杨不凡又道:“在这样下去,你怕是要与整个朝廷作对了”
夏一言也是转身过去,看着星光叹息:“那又能怎样,我只是不想与自己作对罢了”
杨不凡自顾感叹一声,又是站在那里,直视着黑夜,默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