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陈设简单,大部分还是当年的模样。韩子矶沐浴更衣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坐在案后看着书,神色平和。
莫邪进门,轻声道:“主子,干将那边传来消息,夫人还是给您备了家人子三十余人,放在掖庭宫,说的是等您回去的时候,照样一个不少全送您榻上。”
“啪。”书被砸在了案上,韩子矶面色微微扭曲,冷笑道:“我竟不知父皇允我奢华至此,太极殿里的床榻,能放得下三十个人了?”
莫邪垂首沉默不语,主子被逼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也怨不得夫人这样逼迫,毕竟是一国之君,瞧瞧外头都议论成什么样子了,总不成亲,也不是个事儿。
韩子矶自顾自地生了一会儿气,随即又平静了些,淡淡地道:“你写信回去吧,若母后执意如此,那我便游历山水,暂时不回宫了。总归万事都有父皇管着,我这皇帝,压根就是摆设。”
莫邪有些为难,不过主子决定的事情,也没人拧得过来,也只能领命了。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恢复了安静。韩子矶将书重新拿起来,却是放手里捏着没有再看。
韩氏江山,将稳又未稳,他这皇帝的位子,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盯着。这次被母后逼急了离宫而出,倒真是一时冲动。方才说的也不过是气话,他不可能在外头呆久了。等母后稍微有退步的意思,他就得赶紧回洛阳,外头毕竟不安全。
正想着呢,窗口就有轻微的响动。韩子矶神色一凛,身子却未动,暗处早有护卫飞蹿出来,一脚踢开了窗子。
黑色的人影像是没料到屋内还有防备,连忙往外跑。暗卫抬眼看着那人跑的方向,回头眼神请示案后的人。
“追。”韩子矶轻声道:“生死不论,身份查清。”
“是。”暗卫身影一闪,紧追了出去。
韩子矶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起身慢悠悠地走过去,想把窗户关上。
哪知刚走到窗口,就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朝他迎面扑来。
“啊呀!”
韩子矶拧眉,心下大惊,对方还留有后手?来的不止刚刚那一个么?
暗处剩余的护卫连忙出手,但是有些来不及,那人已经扑进了主子的怀里,反应最快的护卫想丢毒镖,可是看那两人抱作一团,万一误伤了主子,那事儿可就大了。
七八个人从暗处冲出来救驾,韩子矶被那团东西冲得躺在了地上,紧皱了眉。
“还挺热闹哈?”那团东西抬头一看周围的人,傻了,嘿嘿笑道:“我打扰你们了吗?”
脏兮兮的脸,笑得却是一口洁白的牙,这声音,这外形,不是刚刚那小乞丐又是谁?
韩子矶松了口气,接着被人扶起来,看一眼自己刚刚换的衣裳,脸又黑了。
“你是谁?”
千秋觉得周围这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好像不太友善,吞了吞唾沫,抬头看向最好看那个,小心地笑道:“那个,我是刚刚在门口不小心撞上您马车的那个人,有东西落您这儿了,所以来取。”
韩子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一块玉佩扬了扬:“这个?”
“对对对!”千秋谄媚地笑着,搓搓手想凑近韩子矶,却被一旁的人拦住了。
这人什么来头,守卫竟然这般森严?就一个人,竟然带这么多暗卫,要么是很有钱,要么就是很怕死。可是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一头大肥羊吧?
千秋眼睛亮了亮,目光从韩子矶手里的玉佩扫到了他的全身。
“这东西虽不算珍贵,也是民间少见的玉种。加上工艺精湛,怎么也值个几百两银子。”韩子矶看了千秋一眼,有些嘲讽地道:“是你的?”
千秋不要脸地点头:“是啊。”
千辛万苦从周家偷出来,那就是她的了。
韩子矶冷哼一声,将玉佩丢给一边的暗卫:“送她去见官。”
“是。”两个暗卫应了,上前就要拿人。
“你你干什么!”千秋大惊,没想到这人竟然正义感过剩,要抓她?
“窃人之玉,污我之衣,你的行为不该送官?”韩子矶说完便坐回椅子上,悠闲地继续看书,没有要再管她的意思。
千秋觉得,窃人之玉是借口吧,后面说的可能才是这主儿要送她见官的原因。
男人这么爱干净,娘娘腔吗?千秋默默可惜了一下那张绝色的脸,身影一闪,十分灵活地躲过了暗卫的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