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半个月后赶了过来。
我和弟弟放学回来,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阿吉的母亲热娅这两天一直给我们做饭。
我进门的时候,她正站在桌旁手足无措。
一个陌生的男人跪在我阿爸和阿妈的遗像前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直到我站得腿都发麻了,他才渐渐地止住哭声。
我擦干眼泪,慢慢走上前去,轻轻地叫了一声:“木叔叔。”
我知道他是谁,阿爸指着照片跟我说了十四年,那是他最好的铁哥们,发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曾经一起发誓要在港城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老木劝我和弟弟跟他回港城,他说:“你们回到港城,可以先住到我家,慢慢熟悉了,我再按排你们和奶奶见一面,亲骨肉总要相认的。”
我摇摇头:“我在阿爸和阿妈的坟前发过誓,我一定会凭自己的能力考回港城。有阿爸和阿妈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老木在我家呆了两天,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三万块钱,让我无论如何不能委屈着我们自己,一定要好好吃饭,过段时间他再来看我。
临走的时候,他拉着阿吉父母的手,拜托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姐弟,在合适的时候,他一定会来接我们回港城。
那一年的新年,我固执地拒绝了阿吉父母的邀请,也拒绝了阿吉要过来陪我们过年,我认真地跟阿吉说:“我阿爸和阿妈一定会回来陪我们过年,我和弟弟要在家等着他们。”
吃过了兵团送过来的水饺,我们早早地爬进了被窝。
关了灯,我搂着弟弟,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我轻轻说道:“晓轩,明天是新的一年了,阿爸和阿妈走了,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吃多少苦,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弟弟在我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1999年,农历二月初七。
我的十五岁生日,阿爸和阿妈去世的第一年,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提起。
我像往常一样早早把弟弟送到学校,然后来到教室开始点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