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于平静,江亦瑶的心也随之跳得越来越快,她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掌心都掐出了红痕。
“我知道。”良久,她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一直都知道的,你的野心很大,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太子殿下才会这么相信你吧,但是在我这里,不管你是怎么样的,都改变不了你是江亦瑶的事实,景恒会帮助江亦瑶,不计代价,不计后果,景恒会一直在江亦瑶需要的时候在。”
寂静的夜里,江亦瑶一言不发,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除了舅父,哥哥,景恒是唯一一个愿意这样帮助她的人了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江亦瑶就看到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而景恒也还没有走,只不过是先于江亦瑶醒来,去外面练功了,等回来的时候,江亦瑶正好在梳妆。
景恒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满桌清淡的食物,只觉得头都大了,转头看向江亦瑶,“你每天都吃的这么清淡?”
难怪在大殿上站一会儿都受不了。
昨天在朝堂上他就发现少女在离开的时候脚步虚浮,像是体力不支的样子。
“我不喜欢吃别的。”那边传来了少女的回答。
景恒无奈,只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你也太挑食了,这样不好,就算是为了身体,你也要多吃点啊。”
江亦瑶梳妆完,走到了桌子旁,坐在了景恒对面,“我,不,喜,欢。”
景恒登时不敢再说别的了。
“那个……你这院子还挺冷清的哈……我刚才早上在你的院子练武,都没有人过来。”
“是因为我告诉过他们不要随意来素行阁打扰我,我喜静。”
从进门嘴就没停下过的景恒:“……”
等吃完了饭,景恒才再开口说话:“前些天,钦天监说东南两边这几天都会有暴雨,东边堤坝的事情……太子那边派人去了。”
“那南边呢?”
“……南边算是王靖的地盘了,他的地盘,你也想插一脚?”
江亦瑶放下茶盏,“一杯水,加一滴墨汁就不能喝了,既是如此,那再多加上十滴,也是一样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南边我们不好插手,东边毕竟……有我的人在,太子想做什么也方便点。”
江亦瑶想了想,“一般来说,南边的汛期会比东边更长,如果说工部这边负责的东边堤坝都出了问题,那皇上必然不会再把南边交给工部了,你觉得,皇上会把南边的事情交给谁?”
景恒皱眉:“这件事情很重要,但却不是那么难,目前最麻烦的拨款问题也解决了,这就是个人人抢破头的好差事,肯定有不少人都想要争取的。”
“是吗?”江亦瑶轻笑,“你说的这些是建立在南边的堤坝能够支撑到加固的时候的结果,若是支撑不到呢?只怕是会和东边一样,稻田被毁,甚至南边还可能有百姓伤亡,暴雨过后,必有疫情,还要再加上饥荒,你说,这样的差事,谁会想去?”
景恒似乎一下子被点醒了,神情严肃起来,“可若是南边的堤坝支撑住了……”
“南边的堤坝一定支撑不住的。”江亦瑶笃定地开口。
景恒皱眉,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女会这么肯定,但是少女肯定的事情,基本上都确实是会按着她所说的轨迹走。
“把这件看似是好差事的事,交给对手,具体怎么做,相信不用我教世子爷了吧。”
景恒微微附身靠近江亦瑶,嘻笑着问:“那你有没有想要搞下台的人啊?”
江亦瑶抬头,一手把靠近的俊脸推到一边去,“我想搞下台的太多了,你倒是不妨想想怎么利用好这个机会,毕竟这个机会把握好了,是极有可能利用民愤搞垮一整个世家的。”
景恒嬉皮笑脸地再把头扭回来,“那我看着来了啊,还有,”说到这里,景恒收起了笑脸,“我觉得皇上最近可能会派人过来暗中观察你,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先不来了,黑曜他们也不能继续在这里了。”
“嗯,好,我也会让云竹小心点,不露出马脚的。”
景恒猜测的没错,今天在皇宫里,彻夜未眠的皇上一起床就叫来了暗卫。
“去江家二房的院子里,盯着江家丫头,有什么事情立刻汇报。”
“是。”
皇室的暗卫,无论是武功还是探查,都是习武之人中一顶一的,起码云竹就没有察觉到院子里多了个人,还是江亦瑶本身就对别人的视线过于敏感,再加上景恒的提醒,这才察觉到了院子里有了其他人的眼线。
“云竹。”
“小姐。”
“去把院子里的花草都浇浇。”
“是。”
说是浇花草,可是院子里一片绿色,就那几朵少得可怜的花,云竹知道,小姐其实是要她去好好照顾从庄子里移栽过来的那一片草。
云竹这边还没去浇水,天空就突然阴沉了下来,江亦瑶急忙叫住云竹,“先回屋子里去,可能是要下雨了。”
主仆二人刚进到屋子里,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把窗户都关上。”
“是。”
换成往日,江亦瑶是不会让云竹关窗户的,她很喜欢雨,每逢下雨,都会坐在窗边赏会儿雨,可是现在外面有其他的眼线,江亦瑶自然是能隔绝会儿那视线就隔绝会儿的。
到了中午,雨势半点减小的趋势也没有,反而还愈发大了,江亦瑶吃完饭后,带着云竹撑着伞去了父母所在的院子。
“夫人,小姐来了。”
“亦瑶来了?”蓝月蓉很是惊喜,放下了手中的绣活,起身要往外走,正好和江亦瑶撞上。
“有什么事吗,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过来,让云竹跑一趟不就好了?”蓝月蓉话里虽是责备,但面上显然很是高兴,“快进来,等会让秋菊去熬点姜糖水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