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沉默不语,其实还真的挺害怕江亦瑶再提出什么罔顾东边百姓们的性命的法子来。
江亦瑶冷哼:“我是想说晋王和荣王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可能会在路上对我们和救济的粮食动手,到时候即便我们和粮食都没事,但是拖延了到达的时间,也是会被他们抓住好好弹劾一笔的。”
景恒心里松口气:“你放心,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大胆的,跟在我们后面护送粮食的,是羽林军统领,陈木。”
“羽林军?!”江亦瑶眉头紧皱,“他为什么会跟来?他不应该在皇宫随时保护皇上吗?”
景恒满眼深意地看向江亦瑶:“谁知道呢,护送粮食而已,皇上居然临时起意让堂堂羽林军统领亲自上阵。”
“你要说什么?”
“唉,我能说什么……啊——”
外面的云竹再次听见马车里传来的惨叫声,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扭过头去。
“要说就说,不说闭嘴,少给我阴阳怪气!”
景恒捂着自己伤上加伤的小腿,委屈巴巴,老老实实地缩在座位上,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江亦瑶冷笑,非要挨顿打才收起来那欠欠的样子,真是找虐。
景恒没说完,江亦瑶也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皇上对她过于关注了,甚至这次都派陈木过来随行,这架势,可能等回去就直接把她纳入后宫了。
不过江亦瑶并不担心这一点,她相信太子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队伍浩浩荡荡地在官道上行驶着,江亦瑶等了一中午加一下午,也没看见劫匪的半个影子。
在江亦瑶又一次掀开帘子朝外看的时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景恒开口:“别看了,他们又不是傻子,知道陈木在这还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们可以派武功高的人来啊,直接派人杀了陈木不就好了?”
景恒微微张大了嘴:“你怎么想的,那是羽林军统领,不是你家门童,你以为谁都杀得了?而且陈木可是和文川一样,自小就在皇上身边看着长大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咱们两个能逃脱的了干系?”
江亦瑶满脸烦躁:“皇上派他来看着我,我们的计划怎么实行?倒还不如来个人除掉他!”
“呵,你就想想吧,陈木的武功可不比我们几个大军统领差,要不是皇上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估计皇上早就让陈木去当一方大军的统领了,而且再说了,皇上说不定是让他保护你呢,你这还咒人家,真是最毒妇人心。”
“算了,”江亦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不过是皇上的一个眼线,有他在也好,可以把一些事情传递给皇上听,毕竟你也说了,他是天子近臣,他的话,皇上总会多信一点的吧。”
“你还真是物尽,不,人尽其用啊。”
“没用利用价值的人,留他干嘛?”
景恒面色难看:“那我要是没利用价值了……”
江亦瑶看向景恒,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等你对我没利用价值的时候,我的权势地位应该都比你高出不少了,到时候我就让你做我江府的赘婿,每天给我端茶倒水,伏低做小。”
景恒愣了一瞬,转眼就面带惊恐:“我就知道,你垂涎我的美色已久!”
江亦瑶一手撑着下巴:“等你没利用价值了,自然也就剩这张脸还可以看了,到时候你成为我的赘婿,要懂得三从四德,对于我纳进府里的其他侧夫,也要和善相处……”
“停停停,还侧夫,你想上天啊?本世子肯入赘到你们江家,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了,你居然还想着纳夫?!”
“呵,你们男人都能纳妾,我为什么不能纳夫?”
“你……你强词夺理!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反正等我将来有了权势地位,我就也要像你们男人一样,不但要纳侧夫,还要去南风馆,再找几个外室……”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你身为女子,应该对你的丈夫忠贞,这,这是最基本的!”
“哦?那他若是纳妾呢?”
“……”
见景恒说不出话了,江亦瑶也不接着说了。
她能感觉出来景恒对她的好,而且说实话,她也只是嘴上说说不想成亲嫁人,但实际上,处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怎么可能不成亲,就连皇上如果一直空置六宫,都还会被大臣们不停地上奏请求纳妃呢,更别提她了,到时候光四面八方的口水,都能把他们江府给淹了。
这些日子,景恒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成亲的人,景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一来他有世子爷的这层身份在,又备受皇上宠爱,是东皇大军的统领,手中有实权,二来……上次她去文亲王府,虽说王府里装潢奢靡,但到底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文亲王也常年在外,她嫁过去,相当于没有公公婆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所以,为了避免景恒以后往府里纳妾给她找不痛快,她要现在就让景恒的思想慢慢改变。
当然,她也会努力让自己的地位提高,以达到配得上景恒身份的地步。
以上全是江亦瑶的理性分析,至于要说她对景恒的感情……她说不上来,景恒这样的天之骄子,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呢,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他想要,招招手就可以了,他现在对她好,不一定就是喜欢,等新鲜感过了,他随时可以抽身,可她若是当了真,陷了进去,又该怎么办呢?
马车上归于平静,直至傍晚到了途中的驿站,两人也没再说一句话。
景恒下车,伸出手扶着江亦瑶下来,江亦瑶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位羽林军统领,陈木。
幸好刚才景恒扶她的时候贴近马车,后面的人完全看不见他扶她的动作,要不然被陈木看见就麻烦了。
“见过世子爷。”出来迎接的官员态度很是谄媚,脸上的褶子就没消失过。
景恒还是和车上一样,面上没什么表情,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着:“安排三间上房,后面的马车和粮食找人看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待不起。”
“是是是。”
江亦瑶转头看了看后面的陈木,却正好与这人目光相撞,漆黑的瞳仁犹如夜幕一般,所有的心思,无关善恶,都无所遁形,暴露在夜幕之下。
江亦瑶一下子转回了头,面上的还带着几分惊惧,只是很快就消失了,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江亦瑶再次回头朝那人看去。
一袭简单的黑衣和黑靴,头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束起,若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恐怕也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侍卫。
比起景恒的水波潋滟的桃花眼,陈木是眼睑较为高宽的荔枝眼,再加上凌厉的剑眉和高挺的鼻梁,整个人一眼看上去就是江湖正派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