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吏持锣,绕场三周呼喝:“玉兔悬天,阴锁阳关,封炉大吉,祥瑞御免!”
‘咣——’
‘咣——’
‘咣——’
随着声音,化人场外刑狱寺的狱卒们快步进来,将司炉们统统锁了、押返大牢。
秦渡被押解出化人场,仰头望着天空。
此刻暴雨早停,月色清冷,远处荒林中蝉鸣声阵阵。
偶尔一阵寒风扑面,裹着湿冷的泥土水气打在身上,冷意透骨。
折算时间,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多?
早晨太阳没出就来化人场开炉,等到深夜才下班。
万一特殊情况,还得被迫加班,而且全年无休......
得!到头来还是躲不开007福报!
秦渡自嘲一笑。
本能地要伸手摸鼻梁、扶眼镜,却又一晃神。
我穿越了,没有眼镜可扶啊......
心底叹息间,他渐渐淡了笑容,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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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入牢前,司炉们终于吃上一口热乎饭。
大馒头用白面掺杂玉米面,口感松软,咀嚼有回甘。
粗瓷海碗盛上满满的土豆炖茄子,因盐价太贵,味道都快淡出鸟来,可司炉们还是大口大口往下咽。
这顿饭,是司炉们仅有的福利。
一群人戴着手铐脚镣,蹲在大牢外的空地上捧着碗,吃得正香。
不远处,却有两名官兵担着一个大木桶走来。
桶里也不知盛了什么,隔着老远就散出一股股香气,直勾得司炉们肚子咕噜噜叫唤。
“刑狱寺老爷发话,今儿添菜,赏的炖猪肉,管够。”
这话一说出来,司炉们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我、我不干了!老子还有半个月就能出狱,你们这是叫我死!”
有犯人当场崩溃,起身夺路欲逃。
左右官兵哪管他如何挣扎?
上前一刀贯穿心口,直接叫他了账。
这一下杀鸡儆猴,剩下的司炉们不敢再闹。
秦渡才来没几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在其它司炉小声议论,倒让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妈的,流年不利,今晚加了断头饭,明天怕是要玩儿完。”
“别上火,以往加了断头饭,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死......不就是子时开炉么?咱有镇灵符你怕什么?。”
“可不是,大前年那次断头饭,不就一个人都没死么?”
“屁话,你咋不说去年三次断头饭,每次都换了一批新司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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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议论着,旁边却又有两个官兵抬着大木桶过来了。
“刑狱寺老爷又发话,今儿再添菜,赏的炖鱼,管够!”
这下司炉们算是彻底炸了锅了。
在场哪怕活得最久的司炉,也从没见识过赏两道菜的待遇。
一道菜是压惊饭,赏个菜是断头饭,赏两个菜呢?
没人知道。
......
到最后,这顿饭没人能吃踏实了。
除了秦渡,他一阵胡吃海喝,看得人都担心他是想撑死自己。
回到牢房,别的犯人仍在为明天担忧,秦渡却倒头就睡。
“那七号炉没心没肺,明天要出大事儿了,他还吃得饱睡得香?”
隔壁牢的犯人悄悄议论,声音压得很低,却被秦渡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他哪是没心没肺?
只不过养煞功夫,非得消耗大量血气精元才能蕴养一丝凶煞。
不多吃点,哪有血气精元?
秦渡也怕明天出事,所以硬着头皮施展这邪术、以求自保。
才躺下片刻功夫,肚里食物消耗殆尽,又饿得咕噜噜叫唤。
养煞法也已经初见成效。
养煞成丝,盘于手腕,灵活如蛇,随心而动。
“明天万一真有意外,我可全靠这东西保命。”
秦渡的手指轻轻扶着鼻梁,仿佛心里也因此安定了许多。
他翻身面对墙壁施法,动作愈发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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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天光大亮,金鸡三唱。
秦渡睁开眼,袖口处一条黑蛇般的纤影一闪即逝。
天亮,该去化人场开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