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今日她进宫撞见怀王妃,又把怀王妃气了个好歹。哀家想起了当年她打断宁乡一条腿的事,那会儿她明知怀王府是站在哀家与皇帝这方的,却仍然下了狠手,差点让怀王府反目。哀家想着,她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怀王妃与她母后不合的事,心里一直记着仇。”
花嬷嬷想了想,“公主幼时便聪颖早慧,确实有可能记得当年怀王妃不敬皇后之仇。宁乡县主么,当初皇后即将临盆,宁乡不小心推了皇后一把,害的皇后摔倒早产,若非县主当时年纪太小,又是与皇后交好的怀王世子妃的女儿,先帝震怒之下也不会轻饶县主。公主也许是听说了此事,才会处处与宁乡县主过不去。”
太皇太后怔了怔,低声道:“她是个记仇的,那你说她会不会记哀家的仇?”
花嬷嬷皱眉,“娘娘糊涂了,公主与娘娘之间能有什么仇?你们是亲祖孙。”
太皇太后:“当初”
花嬷嬷打断了太后,“娘娘,没有什么当初!您对公主虽不像先皇那样有求必应,却也是一直疼着宠着的!公主对娘娘也亲近依赖,顺从孝敬。”
太皇太后沉默了下来,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出着神。
花嬷嬷轻声道:“娘娘,公主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若是对谁有怨,那是万万藏不住的,她恨不得时时刻刻与那人对着干,可顾不得仇人是什么身份。您看她对太后的态度就知晓了。”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是啊,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受不得半点委屈,也藏不住心中的怨恨,有什么仇当场也就报了。罢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
花嬷嬷道:“以后,娘娘提也不要提了。”
“好,不提了。”太皇太后笑了笑,“你去库房里将那株五百年的参找出来,再看看还有什么用的上的好药材,都给公主府送去,给承平补补身子。”
花嬷嬷叹道:“娘娘对公主真是一片慈心。”
太皇太后笑道:“她是我亲孙女,我自然是疼她的。不过这些事,你交给侍女去做吧,陆光刚回来,你抽空多陪陪他,免得他到时候到哀家跟前来抱怨。”
花嬷嬷不以为意道:“我有差事在身,他也有差事在身,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娘娘,我去库房那边看看。”
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也不多管,点了点头,“你去吧。”
再说张老太医,老人家从公主府出来之后正要回府吃饭,却在自家门口遇见了虞舜臣。
虞中令一手提着一只三层高的巨大食盒,一手抱着一坛酒,对张老太医温文一笑,“虞某这里有万福楼刚出锅的酱肘子和一坛上好的花雕,不知张老太医能否赏脸一叙?”
如此市井的形象出现在虞舜臣身上,张老太医竟然也没有觉得违和,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后瞪了虞舜臣一眼,“老朽就算能将你拒之门外,还能将这好酒好菜拒之门外?你个狡猾的!进来吧!”
虞舜臣闻言一笑,跟在张老太医身后进了张府。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张老太医让侍从将虞舜臣带来的酒菜摆上桌,又命厨房上了几道简单易做的素菜。
他年纪大了,注重养身,平日里吃得很清淡,所以也就格外馋虞舜臣带来的好酒好肉。
等酒菜都上了桌,两人相对而坐,老太医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动了动手,将虞舜臣带来的几道肉菜都挪到了自己面前,把自己平日里吃的素菜全摆到了虞舜臣眼下,然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