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来,曲夏槐也不急着去学校。 慢悠悠的收拾完,灶台菜板都用热水刷了一遍,才拎着个大饼子去上学,大饼子是他们中午带的饭,这时候饭盒家里就一个轮不到他们用不说,连塑料口袋都没有一个,没办法,大多数学生都是直接把大饼子装在书包里和书放在一起,到学校打开书包一看,书都湿了一片还黏糊糊,谁也别笑话谁,家家都差不多。 原来曲夏槐也这么干,这重新回来看着手里书可下不去手了,不是她爱护书,而是书上都是铅笔字,书皮页破的不像样子,真是脏的没法看。 走的路上拽几片大一点的杨树叶子好算是把手里的大饼子包起来装书包里了。 这时候书包还都是斜挎包,斜跨军绿色的那种小布口袋,包里揣着书和一支笔,曲夏槐书包上是补丁摞着补丁,还是她三姐不上学了淘汰的,她三姐之前还有她大哥二哥都用过。 路上遇见同是上学的同村小伙伴高年级的带着低年级的,大家一起叽叽喳喳走着去学校,这四个村子共上一个小学,所以学校就建在中间村子北林村,其他三个村子的学生都带饭上学,弱溪村走到北林村大概半个小时,学生一路叽叽喳喳的,走着到也快。 曲夏槐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上几年级,现在小学教育是五年制。不知道几年级也不怕,跟着她同学李小凤走就是了。 同村的同学都不少,和她关系好的李小凤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直都是同班同学。 李小凤的爸爸是村会计,家里条件好,李小凤个子不高有点黑胖,是家里的二闺女,小时候大家都不爱和她一块玩儿,用小孩大人的话说就是:这孩子“抓”尖!(“抓”读chua 三声,掐尖要强的意思)。 所以她只能和曲夏槐这个蔫了吧唧的没什么脾气的玩儿,曲夏槐老实,让往东不往西的。 到了学校,来来往往都是学生,男生女生追着打闹的,嘴里叼着大饼子趿拉着鞋子的都有,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跟着李小凤到了二年级,他四哥曲冬冬站在讲台上扔着纸飞机,对面还有个男生在接着来回传递。 曲夏槐想起来了,这个男生和她四哥曲冬冬还有班里好几个人都是留级到他们班的,学习实在太差,考试双科不及格的都留级了,她们班还有个十三岁的大学生,这时候叫他们“蹲级包子”,别看学习不咋样,就爱欺负她们这些没留级比他们年纪小的。 曲夏槐进教室先扫了一圈,找到多年老同桌之后就背着书包坐了过去,他的小同桌赵雷扫都没扫她一眼,正奋笔疾书的拿笔划拉着什么。 曲夏槐也没在意,侧过身子和她后桌女生说话,一会上课铃响了,是学校打更老头用牛脖子上戴的牛铃铛手动晃着,边晃边喊“上课啦”,这时候学生集体安静了,老师走进来,是她好几年的班主任李老师,这个李老师是接他父亲的班,这时候好多接班的制度,老师的文化水平就可想而知了,就记得这老师一上脾气不好。 迷迷糊糊正回忆着,“曲夏槐,你作业呢?” 原来上课第一件事是先收作业,老师从前往后收,曲夏槐坐在中间位置前边都站起来好几个学生了,都是没写作业的。 看着瞪眼睛的老师,曲夏槐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哎呀,我作业呢,我记得我放这来的”边说边翻书包。 后排留级生那边喊来一句“老师,他根本没写” 听着这声,再熟悉不过了,他讨厌的四哥曲冬冬,最厌恶的熊孩子之一! 没等曲夏槐解释,李老师火冒三丈的揪着她的耳朵拽到窗户边上“来来来,你给我趴着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能回坐!” “剩下的没写的都给我自觉点趴窗台上写啥时候写完,啥时候中午滚家吃饭,你们这帮小崽子,不学无术”李老师早上刚和老婆吵完架正好火气有地方撒。 曲夏槐缩缩脖子,任命的趴窗台拿着本子写了起来,铅笔就剩一个短把儿了,拿着小铅笔头写字也不方便,铅笔头粗的看不清楚笔画,只能往大了写。 划了划了好算抄完了,也到了中午午休时间了,下午不用上课,学校有几块地,学生全都要去帮着干活收稻子,高年级割下来稻子他们这些一二年级的跟着抱成堆,老师们在那扎捆,干到下午三点左右,就放学回家了。 回家也不歇着,生产队也开始收稻子,曲三河和魏花还有她大哥二哥三姐要去挣工分,曲夏槐放学直接就去地里跟着帮忙抱稻子,捡稻穗,每天算大人的三分之一公分。 多少年都没干过活了,这猛一下子还有点不适应,浑身感觉痒痒的扎得慌,大人都带个帽子或者围个布巾毛巾在脸上,要不一天下来扎的受不了。 魏花看见曲夏槐,抱捆稻子,就用袖子擦擦脸,扯着大嗓门喊“这虎玩意,啊,收稻子你不带上手巾,咋不扎死你呢” 旁边老刘家媳妇跟着笑哈哈的喊“魏花,你看这孩子扎得慌,要不让她回家吧,看俺这孩子放学俺都不让他干活” “啥”魏花一听就炸毛了,“死妮子啥活不干养大爷呢,我还想回家呢,谁让我回家呀” “你还不是舍不得你家六妮子那点工分,要俺说你家那大儿子二儿子和老三妮子都不如这六妮子,这干活那小手紧着倒腾一点不歇气呢”老刘家媳妇接着说。 旁边干活的人都嘻嘻哈哈跟着笑,手上一点不耽搁,队长说了收完这片地好收工了。 大概五点左右收工,曲夏槐没直接回家,拎着书包去河边上洗了一下脸脖子,实在是痒的厉害,又把头发也给洗了,河水有点凉了,洗完了才披头散发回家。 “老六,你个熊娃子,还不赶紧把鸡鸭鹅赶圈(juan)里去,丢了一只我看你们指望啥”魏花看见曲夏槐刚进门就喊道。 “啊,我把书包放下的”回屋看见她三姐、五姐都没开灯躺在那,曲夏槐放下书包去了鸡圈,查了一遍数,七只鸡,十二只鸭子,三个大鹅,查完了都赶进圈里,把鸡圈门插上。 到厨房帮魏华烧火,“妈,七个小鸡,十二个鸭子,仨鹅,对不?” “咋,少啦,整哪去了?”魏花叉问她。 “没少,没少,我就是看看你知不知道咱家有多少?”夏槐赶紧说。 “你以为我是你呀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横草不拿的,行了,别搁这跟我白话了,去喊你爹你哥他们吃饭了。” “哎!”夏槐把烧火棍立在灶台边上,去村里找家里人吃饭,先是去老刘家喊他爹曲三河,还没到就扯着嗓子喊,“爸回家吃饭啦” 曲三河答应了一声,曲夏槐又转弯去农村小孩聚集地喊他哥。 “曲老大,曲老二回家吃饭啦”从村子大路绕了半圈,带回来了她老爹、大哥、二哥、四哥、七妹,回到家刚好魏花把桌子都放好了,在主屋点了个油灯,称着天还不黑,稀里呼噜的吃完了饭。 “老六把碗刷了,别让俺天天伺候你”全家都吃放下饭碗,魏花说道 “三妮五妮也都帮着捡桌子,懒塔塔的一天。” 对于她老娘正常说话也要挑刺,她们姐妹三都习惯了。姐三个都没言语,麻利的撤桌子,剩下洗碗收拾厨房就是曲夏槐的活了。等都收拾完回屋里,她三姐、五姐、老七都躺下了。 她也想躺下,猛地干活累的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了,无奈今天留了作业,不想明天趴窗台,只能耐着性子写,抄写十个个字,一个写五十遍,对着暗暗的油灯把作业写完,拿抹布擦了擦脚,躺在最外边也睡下了。 这时候农村哪有什么娱乐节目,早睡早起执行的特别好,村里虽然扯电了,但是家家都舍不得电费,有事来客人了才开着灯,剩下的平时还都是用油灯照明。 随着虫鸣狗叫的声音,曲夏槐慢慢的睡着了。干活很累的时候,才是最好的催眠,躺下就睡着了。 睡前,曲夏槐还想着她有个朋友说过,有个国家刚引进咖啡的时候,白天都用大碗喝一大碗咖啡,下地干活回家累的躺床上就睡着了,哪还有什么咖啡提神。 现在想想她这话也是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