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1 / 1)蓝玉与玉首页

夏季庆典很盛大,比之春祭的欢脱它更显庄重,可我心思全不在这里,撑到看完庆典的祭舞,我便和玉衡她们打了招呼先行离开。艰难地挤出拥挤的人群,提着裙子,逆着人流往回走。  “咻!”一声鹰鸣叫住了我的脚步,循声望去,就看见熙攘的人群外,远远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儿,在他肩上停着一只小鹰,如夜色般的黑衣被他穿在身上,像只神秘优雅的黑豹,暖黄的篝火明明灭灭,映出他脸上似有若无的笑。  他缓缓张开臂膀,向我索要一个拥抱。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温暖的令人沉醉。我们紧拥彼此,互相贪恋着对方的温暖,难以自拔。  离开了喧嚣,我们十指相扣,漫步在宁静巷陌,那一刻的静好时光是我此后一生最难忘的美好。今夜圆月,踩着皎洁的光华,我们随性而游,跨过老旧的木桥,绕过缓流的小溪,走上空旷的田野,坐在田垄上听风吹麦浪的声音。  回到小院,大家应该已经睡下,我告诉他玉衡和前辈都来了,他笑笑表示明天会和小师妹比试的,让我别担心。我正要关上门,他一个侧身钻了进来,“小玉儿,你不留我过夜?外面好冷呢。”  “那你打地铺好了。”  “不行,我要和媳妇一起睡。”他扑过来抱起我就往床上倒。  折腾了好久,得到他再三保证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后,我才同意与他同眠。一夜无梦,迷糊睁眼,只见他侧着身子笑看着我。  “小玉儿做春梦啦,瞧你流的口水。”  我腾地红了脸,赶忙伸手去擦嘴角,可是哪里有口水的痕迹,“你骗我!”这时他正埋在被窝里偷笑,“欠收拾!”我气急败坏地压过去挠他的痒肉。  他被痒的四处乱扭,差点没把我掀翻下床,我停了手隔着被子抱住他,佯装威胁道:“下次还敢不敢再骗我!”  “保证不敢了!”他弯起好看的眼睛看着我说,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慵懒的温柔。渐渐的鼻尖靠近,彼此的气息交错,我下意识闭上眼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玉衡叫门的声音,我瞬间回神,慌忙自床上下来,紧张地整理好衣服回应她。  差点忘了玉衡要找暖烟比武的事,回过头,见他一副坐在床上不愿起的样子,我奇怪道:“怎么,不是说要和玉衡比试吗?”  他半遮着脸转头对我说道:“好事被人打断你总得让我缓缓。”他手指朝向指了指那个位置。刹那间,我红透了一张脸,扭过头不再看他,耳边却萦绕不去他一连串的坏笑声。  到了院子比武的空地,不料大家都在,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想到一场比试还有观众。直到此时,暖烟才出现在转角,他信步而来,随着他走近空气似乎变得凝滞,不自觉的,我屏住呼吸,心律逐渐加快。原来书中的所述并不全是莫须有的场景。  正所谓飒踏如流星,白昼惊飞电,仅凭我的目力完全追不上两人的招式动作。闭上酸痛的双眼,大概我也就只能是看个热闹的外行人。白虹绕地飞沙起,待尘埃落定人已分站两边,看这结果是暖烟胜了。  当天下午玉衡就被前辈带回了山门,离别前玉衡还和暖烟约了下回再切磋,看着前辈满意摸着胡子离开的身影,我想玉衡大概要过好久才能再出来了。送走玉衡,我们也打算同队长告别,而邬媚却说要留下来。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队长说这里也没人打理,我留这正好。”她笑眯起眼打量着我与暖烟。  “谢姑娘美意!”暖烟自然地接口道。  向唐老和木先生辞行后,我们往西南方走,过了英雄关再有十公里左右就能接上地图上的路线了。英雄关座落在两山的坳口处,正应了那首诗的描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们进城的时间已晚,就近找了家客栈休息,舒舒服服地泡了澡,一路上虽算不上餐风露宿但也没能有个热水澡。吃过晚饭,我们在附近散步消食,这里离出关的城门很近明早吃过早饭便能出关。  就在这时城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似乎是守城的官兵正在为难一个女子,我便拉着暖烟一起过去看看。那是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女子,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穿着外族的服装,正央求着士兵放她进城。  这时早已过了进出城门的时间,看那少妇苦苦哀求的神情,我动了恻隐之心,散了些银两,说了些好话,才让士兵们放她进城。她一路对我说着感谢的话,她说她是外地嫁到这里的新妇因为出去半事情晚了点,还好遇到我们云云。  将人送至家门外,我们才离开,在附近的夜市逛了逛,买了对当地特有的面具当做纪念品,和暖烟戴着面具在外玩闹了好一阵,只等快宵禁的时候才回去。  睡到日上三竿我才起床,暖阳陪我下楼叫了碗面囫囵对付了早饭,结账时听见邻桌几个吃酒的男人的高声谈论。  “你那破鞋媳妇死了就死了,你还替她收什么尸。”  “就是,你算算她失踪几天了,也不知道被多少西鬼睡过,你说说她心肠有多毒,居然在家门口吊死,根本就没把你当丈夫!”  “死者为大,麻烦阁下嘴巴放干净些。”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转头说道。  “你谁啊!别XX多管闲事。”最后说话之人,起身指着我骂道。  我怒极拍案起与他针锋相对道:“你敢这般口无遮拦,就别怕人讨理指责。”  听我这么说,他更是上了火气,撸起袖子冲我而来,没等我出手,耳边响起一计破风声,与此同时,那人面朝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在他脚后不远处插着半截断筷子。  “烦请几位兄台消消火,我们急着赶路这便先走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起身说道。  那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吱声。看着中间依旧坐着只顾喝酒的当事人,我皱着眉随暖阳离开。  “暖烟为何拦我?”出了城门我还是不理解地询问。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提了提缰绳放缓了速度,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小玉儿若我猜测无误,那死去的女子应是昨晚我们放进城的那位。”  “你说什么!”我惊讶地拉停了马缰,定定地看着暖烟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玉儿可还记得她昨夜的装束吗?那是西境男子特有的服装,所以说那人嘴里的话虽不中听却有七八分可信。”  “单就这点,也太过武断……”  暖烟拉过我的手打断我还没出口的争论,“自还有其他,不过单这一点就已足够,她是一个新妇没什么比贞洁更重要了,更别提是被西境人玷污的,在这里说不好听点,她就是该死之人。”  我的心被这话狠狠重击了一下,“暖烟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拦我。”  “若是异位而处,也许会吧!你要知道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带绿帽子。”他凑近我,揉揉我的脑袋说:“别想了,我知道你善良,不忍心看到这些,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再不走就要睡大路咯。”  “哦。”我心中纷乱,一路上脑海里全是暖烟最后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赶到客舍后,暖烟让我好好休息,再没多言,我辗转反侧了一夜不知是我多想还是确有其事,我总觉得暖烟好似看出了些端倪。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出门,暖烟看了也未说他话,吃过早饭我们便启程出发了,这天的行程分外沉默,我战战兢兢地不知该作何姿态,也是否该将那件事情与他坦白。  “小玉儿,小玉儿!”  “哦!”伸手接过暖烟递来的烤兔腿,张口就咬,“嘶!烫。”  “总算还知道烫,你这一天心不在焉还在介意昨日之事?”  “我,没有。”我心虚地低头吃肉。  等我吃完就听暖烟开口道:“当初你在江家受辱,我知你并未失身。”  我猛地抬头看他,心中有可怕的杂念疯长,暖烟被我盯得别过头说:“咳!我去前面等你。”说完他起身走到不远处,背着身等我。可笑自己太过天真,处女情结这种事不论在哪个时代总是存在的,即便在一起了那疙瘩也一直都在,更遑论是我当初自愿的。  出了关,满眼满世界的戈壁黄沙,荒芜的让我的心慌,看着前面马背上那个笔挺的背影,我该说吗?藏着或许更好吧。残阳血色,美得窒息,暖烟拉着我的手说着关于我的快乐时光,他脸上的灿烂让我觉得我像个小偷,享受着不属于我的美好。  “明天就能到夙河的源头,沿途就会有村落,今晚只能将就了,你去睡吧我守着你别再多想了,乖。”暖烟宠溺地摸着我的头说。  拉住他要收回的手,我深吸一口气道:“暖烟,我想和你说些事,我……”燃烧的篝火在孤独地劈啪作响,手心的温度迅速降低,无法挽留地那双手离开了,“你是自愿,爬上他床的!”那冷漠的声音,陌生的可怕。  “是!我……”  “你还真是不检点,和她一起了却还要招惹别的男人,你都不觉羞。”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我紧咬嘴唇,忍住哭声。没再听到伤人的话,“去睡吧,明早我离开。”  是了,都一样的,同样的态度,同样的话语,人不同,却更加难受。我抱膝蜷在角落,任泪水打湿衣襟,天微亮,人已不见,燃了一夜的篝火还在残喘吐息,地上整齐摆好的药瓶是他唯一留下的痕迹。  我在原地枯坐了一天,看着最后一星火光熄灭,浑浑噩噩不知该何去何从,当夜幕降临身体冷到僵硬麻痹,我才后知后觉地生火取暖。不安跳跃的火舌犹如这颗被遗弃的心,孤独慌乱。阖上酸涩的眼睑,你本就是一个人,没事的。  我做了一个温暖梦,那里天很蓝,有爸妈有弟弟陪我,他们陪我笑陪我生活陪我度过了好久好久,再睁眼,恍惚间与现实交叠的朦胧梦境似还在邀我回去,天清气朗,晨光洒落,晨光唤醒生灵,谁离了谁,世界又何曾改变运转,便是再心痛又能如何,人生还很长,等伤好了,结了痂,也许会是珍贵的回忆。  整装出发,当马蹄踏进涓涓流水,我沿河远眺,“不远了,待见过父亲我想做回自己。”我喃喃自语道。然而在这条河道上却藏着要命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