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我心里有点忐忑，既然廖轩开始出手对付我了，是不是代表凌风他爸那边也开始要出手了呢？雨奚区的情况我了解的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凌天烨和那些势力究竟发展到了哪种地步。

也许，凌天烨真正统治了雨奚区？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忐忑了，也不知道杂发男那边发展的怎么样，能不能有和凌天烨一拼的资本。

星期六的时候，我又去西街那个酒吧看场子，杂发男占领了玉兰路的地盘之后，果然导致西街的人流量比之前大得多，酒吧生意也比之前要好得多。赚了很多钱，酒吧老板也乐得合不拢嘴，还给我们发福利，每人一百，说这是辛苦费。我们说什么也不要，酒吧老板硬塞给我们，我们也只能接了老板给的钱。

嘴上说不要。但我们心里都挺高兴的，我们都不是什么富二代，对于学生身份的我们来说，一百块钱真的算是一笔巨款了。快到离开酒吧时，杂发男又带着一群人过来轮场，跟杂发男交谈了几句，才知道杂发男最近居然又干倒了林城。也就是除雨奚外势力最强的三大地盘之一，现在的杂发男势力越来越大了。

听杂发男这么说，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三大地盘宏基、林城、赤溪，干倒了林城，杂发男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宏基或者赤溪。不过，相对而言，林城的势力是最为薄弱的，宏基和赤溪都算是很坚实的，后台也很强硬，杂发男要继续扩大势力恐怕没那么容易。

刚刚觉得安心了一点，杂发男又对我说：“你最近要小心点，凌天烨好像认识市里的一个大哥级别的人物，雨奚区的其他势力都不怎么敢跟他作对了，最近一段时间里，凌天烨可能要完全的统治雨奚区了，你一定要小心凌风。”

想到廖轩的行为，我面色严峻的点了点头，说：“恩前两天廖轩对我出手了，不过没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听了我的话。杂发男皱了皱眉头：“最近我派些人保护你，如果凌风他爸要阴你，你在学校的势力没什么用。”

皱了皱眉头，不想麻烦杂发男，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谢谢皓哥了。”

我们正准备离开酒吧，杂发男突然又对我说了句话：“小心叶冷。”

我愣了一下，心想原来杂发男什么都知道了，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我有些睡不着觉，总觉得最近要爆发出什么大事，凌风最近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出手，我不认为他是放弃了对我的报复，他虽然不像是那种会暗中策划着什么阴谋的人，但他能够一直按捺着冲动没有出手。说不定是听从了廖轩或者凌天烨的意思。

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是死局。

最近烦心事挺多的，既要提防凌风他们，又要考虑分科的问题。想着想着，脑子又绕到了文理分科上面，离高一期末考试只有两个多礼拜了，考试的目的，一方面，让大家最终审查一下自己的实力，根据成绩综合考虑一下自己究竟适合文科还是理科，另外一方面，学校也将根据这个最终成绩进行高二班级的分班。

想了想，暗自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先好好准备期末考试吧，这场考试不能小觑呢，毕竟影响到以后的分班。考试之后还有将近一个礼拜才放暑假，那个时候再根据成绩好好考虑考虑。

第二天是周日，想在床上多多休息一会的，迷迷糊糊之中，我突然听到了房间之中响起了很大的响动声，好像是椅子桌子之类的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半睡半醒之中，我听到了妈妈那疲惫而又轻声的央求声。

“为什么这次要这么多？”

“妈的，你不觉得你之前还的太少了吗？”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不耐烦道，“照你这么还，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啪。

又是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小声点孩子还在睡觉呢。”我妈低声央求的声音。

听到那道熟悉的混子声音，我猛然惊醒了过来，穿好衣服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四个混子，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果然又是他们。

来讨债的混子们。

很小的时候我爸因为赌博欠了很大一笔钱离开了我们，他借的钱数额很大，而且是找一群放高利贷的混子借的，我爸走了之后，这些混子一直纠缠着我们，找我妈还钱。赌债很多，我爸又这么不负责任的抛弃了我们，如果是其他女人，一定会对我爸恨之入骨，说什么也不会帮他还债。可我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闷着声在外面打工，一边还钱一边供我上学。

每个月，这些混混都会来我们家收钱，将近半年没有看到他们了，可我知道，我妈一直在默默的偿还那些赌债。

我妈是那种江南小女人，外表看起来柔弱内心却很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她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我知道，她很辛苦，她过得很艰难，我很心疼她，可看着她头发上渐渐冒出的白丝我却不知道怎么办。

我生活一直很节俭，也想过要去打零工，但我年纪这么小，初三那年暑假想找暑假工的时候，很多饭店超市都不要我。我妈也坚决反对我去打工，说我这么小打个什么工，认真学习就好了，我现在赚的钱还供得起你读书。

实际上，我知道，每个月既要供我上学又要还债，我妈那点工资根本不够，暗地里她找了很多亲戚借钱。因为借钱的原因，我的那些亲戚们也渐渐疏远了我们，不为别的，只是害怕我妈再找他们借钱。

有时听到我妈和那些亲戚们打电话低声下气的语气，我心里会闪过一丝很强烈的酸涩与痛楚感。

曾经，我妈也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人，曾经，她也享受着一名正常女人应该过的幸福生活，曾经，她的脸上也每天露出柔和的笑意，可那些曾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部化为了乌有。

多久了，我妈一直没有买过新衣服。

初中有一次我放学的时候，看见我妈站在一个小摊前，拿着一件裙子反复摩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放了回去。

小摊上一律“30元”的牌子刺痛了我的眼。

没有女人不爱美，可我妈，她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很多。

当时14岁的我，站在原地，觉得心里好像揉进了一团碎冰，又冻又痛。

很心疼她，我却无法替她分担些什么，心里只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与愧疚感。而如今，看着那四名带着轻蔑与不屑表情的混混，看着我妈脸上露出的憔悴与慌乱表情，我心里的那份无力感与愧疚感更加深重了。

“这么心疼你儿子啊？”看到我出来，那混子朝我不屑的看了一眼，“还能舒服的睡在床上，说明日子过得挺悠闲的嘛，还钱怎么就还不起了？你儿子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起钱不知道叫他出去打工啊？留在家里当宝养？”

说完这句，他又晃了晃我家吃饭的木桌，不耐烦的说：“我还有事呢，别废话了，快点还钱。”

每次来到我家，这群混混都极其嚣张，家里的木椅经常遭到损坏，装了好几个小木块固定损坏的位置。很看不惯他们的嚣张行为，可我不敢和他们发生冲突，和他们打架，最后受伤害的人一定是我。

很厌恶他们，可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感到紧张与恐慌，他们在我儿时留下的阴影一直没有消退，很小的时候，看到他们来到我家恶狠狠的表情，我吓得哇哇大哭，以为他们是电视上的抢劫犯。

“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这一次怎么要还那么多呢，之前不是一直2000吗？”看着那几个混混，我妈声音很轻，声音里带点央求。

“我草，你以为2000很多啊？”看着我妈，那混混眼中有了一点凶光，“等你这么还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我看你他妈的是不准备还了吧？”

听着那混混恶狠狠的声音，我妈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妈这幅脆弱的样子，让我既心疼又难过。

握紧拳头，我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多少钱？”

“6000啊，”那混混吸了口烟，不耐烦的说，“让你妈快把钱还出来，不然我就挑你家值钱的东西拿走了。”

6000

我妈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这么多，怎么可能还的起？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这群混混简直是故意欺压我们。

我把拳头捏的更紧了。

“没有这么多钱。”我咬着牙声音低沉的说。

“呵呵，你现在越来越出息了啊？还敢瞪我？”那混混冷笑着看向我，“还不起钱还这么拽，你他娘的长本事了？”

一边说着，他还把嘴里的烟喷到我的脸上。

从进门开始就那么嚣张，一直对我冷嘲热讽，心里一直窝着火，看他这么猖狂，我终于忍不住了，冲他吼道：“草你妈，就长本事怎么了？能拿到钱就不错了，还张口要你妈这么多！你们有本事去找我爸要钱去，总找一个女人还钱你们算什么男人？”

见我突然吼他们，那群混子愣住了。

“小明”我妈慌张的拉着我的手，不想让我再说冲动的话。

“你妈的，真长本事了是吧？”那混子恶狠狠的推了我一下，“我不算男人你爸算什么？你爸逃债了就算本事是吧？”

被推了一下，我感觉肩膀很疼，听着他嘴里的话，我感觉心里更疼，我也想有个值得骄傲的爸爸，可偏偏，他还成了别人嘴里嘲讽的对象。

既愤怒又难过，很看不起我爸，可我更不许别人这么说我爸。

握紧拳头，我想冲上去，可被我妈紧紧拉住了。

“草，还想动手？”那混子恶狠狠的看着我，想动手打我，他身边那几个混混都面色阴狠的看着我。

“他还小不懂事，你们别怪他，”我妈护在我身前，“这个月只有3000块钱，你们先拿走吧，下个月我再想办法多还一点。”

我家的门口围过来了其他人，那些人有的也认识那些混混，开始帮忙说话了。

“现在这么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人家没钱你就下次来收嘛，钱又不会少了你的。”

“是啊，非要急着这一个月干什么？”

见这么多人说话，那四个混混脸上也挂不住了，为首那混混冷冷看着我们说：“这个月就算了，先还3000，下个月你再补上，下次再拖我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恩，谢谢了。”我妈点点头，赶紧去房间拿钱了。

拿了三千块钱，那些混混才走了，那些邻居也对我们关心了几句，都散开了。

坐在椅子上，我捏了好久拳头才松开，感觉自己刚才有点冲动了，要是打起来，我能占到什么便宜？说不定还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的讨债。冷静了下来，我对我妈说：“对不起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