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植物看起来是树,但没有叶子,更没有花朵果实,通体乌黑的颜色,高矮不等,形状也不一,像是海底的珊瑚那种样子,各种的奇形怪状,但绝没有珊瑚的那种美丽,而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森狰狞感。看着那些毫无规则次序排列的树,我想起了那仙女的话。
在民间传说当中,黄泉路的两边生长着一种叫做彼岸花的东西,花开时不见叶,有叶时不开花,生生世世,花叶永不相见。可是,事实是没有传说那么诡奇浪漫的。当初下阴间时,那仙女有给我讲黄泉路,她说黄泉路的两边没有彼岸花,只有在靠近鬼门关的路段上,生长着一种叫做怨灵树的东西。
那种树是怎么来的,是由什么构成的,那仙女也不清楚,她只知道,那种怨灵树是依靠吸收孤魂野鬼的怨气生长的。由于在鬼门关外聚集着大量阴间不收的孤魂野鬼,因此,越靠近鬼门关怨气越重,而那种怨灵树也越大越高。
具体怨灵树长什么样子,那仙女也没见过,因为她没走过黄泉路。看着前面路道边的那些黑树,我想,一定就是怨灵树了。记得那仙女说,如果没有鬼差押送,而是亡魂自己走黄泉路的话,比如进不去鬼门关,被鬼差弃之不顾的那些横死的冤魂,它们顺着黄泉路往回走,只要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怨灵树的树枝给挂住。而一旦被挂住,就再也脱不了身了,最终将魂魄散尽,化为阴风,在黄泉路上游荡,黄泉路上的阴风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那陈连长没提到怨灵树,也没说让我躲避树枝,但鬼知道他是不是疏忽忘记了。当来到这些树跟前,我丝毫也不敢大意,战战兢兢往前走,生怕被树枝挂住。
越往前,树越大越粗,看来离鬼门关越来越近了,晨晨现在怎么样了?她到阴阳桥了没有?想到那陈连长说,一旦过了桥,她就再无可救了,我不禁忐忑焦急起来。
留神着两边的这些黑树,走着走着,突然间,我听到一种嘿嘿的笑声,抬眼一看,我看到一个人站在前面的路道上。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黑丝吊带裙,显得很时尚,可是看向她的脸,我心里登时打了个突,这女人的脸极度狰狞扭曲,五官都错位了不说,眼球还突了出来,舌头也往外伸着,再看她的脖子,有正常人的两倍那么长,像是被巨力给拉长的。这一看就是个吊死鬼,而且死前极为痛苦,也不知她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
这个吊死的女人脚上没穿鞋子,两只脚都踮的高高的,摇摇晃晃的站在黄泉路正中,嘿嘿笑着看着我。我没有退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当我经过那女人身边时,她的两个突出的眼球也跟着我动。
突然,那女人胳膊一伸,朝我扑了过来,骇然之下,我来不及躲避,手朝她一挥。那女人可能是闻到了我身上香灰的气味儿,啊啊叫着往后退,一下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怨灵树上,就在这时,那棵树高处的一根树枝刷地打了下来,粘住她,嗖把她给拉了上去,就听那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女人的那种摄人心魄的惨叫声,令我往前走没两步停了下来,心说,这女的已经够惨的了,难道任由她魂飞魄散不成?我想要转回去救她,突然记起陈连长的话,走在黄泉路上千万不要回头,硬生生站住了。
我狠下心肠,继续往前走,很快,惨叫声变小,最终听不到了。再往前,我又看到好几个挂在怨灵树上的冤魂,它们就像是古代传说中被吊在树上用于祭祀的人俑,随着树枝一摇一荡地悬在高处。最多一棵树上挂了六个,其中一个瘦的像骷髅一样,应该是吸毒致死的人,身体已经化掉了一半,极为悲惨可怖。
看着这些人,我内心的震撼是难以形容的,感觉人还是要好好的活着,如果你轻生,或者走入歧途,比如吸毒,死后可能连鬼都做不成,永远的留在黄泉路上
这样想着,忽然,路道一个转折,前方出现一片广场般的空地,空地上到处都是人,呜呜啊啊的哭叫声,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目光越过人群,我看到一座用黑色的巨型石块堆叠修筑的关隘,正中开着一道黑色的门,门的上方悬着一块牌匾,上书鬼门关三个大字。
到地方了,这鬼门关看着远没有山海关那么高大壮观。关下聚集的这些人,便是阴间不收的冤魂了,大概同一座二线城市的火车站候车大厅春运时的人员规模差不多。这些人缺胳膊少腿,什么样的都有,还有没头的,挤不进里面,一蹦一蹦的在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