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然也没在意凯瑟琳怎么看待她脖子的印记,坐在施工院子的一处阴凉大树之下,淡淡的说,“我把房子抵押出去了,贷款出五百万。”
凯瑟琳以为是周覆给许轻然的钱,双手叉腰的站起身,“哈?凭什么是老师你去抵押房子?为什么不是周覆?这可是事务所的案子啊!我们可是给他要回两百万的律师费!难道这笔开销不算事务所的么?”
把所有事情想得理所应当的话,岂不是只能等着别人来援救?她不喜欢这样被动的状态。
她和周覆现在不过是普通老板与员工的关系,而且这个原本普通关系也被周大老板搅乱的一塌糊涂,即便她真的成为周覆的女朋友,俩人之间的私人感情也不可能牵扯到案子上来。
许轻然拿着从村民那里借来的芭蕉扇,一下一下的无力扇动,“虽然我们的事务所看起来不太正规,但也不能没有规矩。我不能确定周大老板是否会同意这样的方法取证,但时间紧迫,如果他让我另找节省开支的办法,我是黔驴技穷了。”
她抬头望着不甘心的凯瑟琳,抿嘴露出宽慰笑容,“我虽然是你的老师,但不是万能的超人。无论是在什么事务所都不会有老板同意这样的风险投资,既然是我在案件中擅自做出决定,当然要自己承担后果。失败算我的,成功算事务所的。如果案子因为这次取证而胜诉,我们也有脸面找老板报销不是?”
凯瑟琳不否认许轻然的做法,但总觉得她这样像是把他们都排除在外,又蹲坐在许轻然身旁,嘟嘴埋怨,“真是别扭的想法。”
确实有点别扭,而且不太讨喜。
许轻然闭眼靠在树干,斑驳的树叶影子落在她沉静的脸容摇曳,芭蕉扇的凉风感觉比空调要舒服,轻声的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怕到最后还不起,索性自己承担吧。”
凯瑟琳盯着她素雅的装扮,安之若素的姿态,哼声说,“老师你真是乐观,如果输掉的话,您的房子可就没了。一个月三千的工资,连事务所附近的地下室都租不起,感觉您的收入在来到华国之后,只有负数的增长,喜欢周覆,偏生又喜欢耗着,再也没比你更难猜透的人了。”
许轻然抬手拿着芭蕉扇拍拍凯瑟琳,“我的情况那都是暂时的,没有住处怕什么?我和周覆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也不是那种将七情六欲全都能处理好的圣人,偶尔也会犯难,不表现不代表不想。”
过去的她,常想能活下来已经算行大运了,活着却要担心明天会死去,已经成为她的一段记忆。
十六岁那年,她每天都在那样的生活,在异国没有身份,原本被人羡慕的脸容被毁去半面,但那张连流浪汉都会惧怕的脸容,又将她成功的保护起来。脑子里没有成任何东西,空荡荡的,仇恨让她如行尸走肉,艰难存活在国外的贫民窟,贫穷、饥饿、种族冲突,恐怖袭击。
直到遇见王郁深,她才看到希望,摆脱困境的希望。
许轻然睁开眼睛,耳边依旧是工程队机器的“隆隆”声,对着凯瑟琳笑道,“你只要明白有的案子,即便赌上自己所有家当,不择手段,那都是值得的。如果消费五百万,可以换来三千万的赔偿金,难道不够划算?”
临走之前,她对凯瑟琳嘱咐的说,“你现在的任务是给我从这片土地一寸一寸的往第三化工厂挖掘,直到地下水检测出道尔顿38号为止!”
李少瑾接到李正志战战兢兢电话的时候,他也已经得到消息,也没想象中那么恼怒,只是盯着许轻然的资料,饶有兴趣的看了许久,拨通王一鸣的电话,“李正志不出任何意外的把事情办砸了,还被人拐走一百五十万,对方律师已经开始挖掘取证工程,接下来的事情,全都交给你来处理。”
看来李正志那个蠢蛋马上要被李少瑾光明正大,理由充分的踢出第三化工厂。
王一鸣盯着自己手中准备的资料,哼笑的说,“瑾少,放心好了,即便他们真的挖出点什么东西也是无济于事,让他们尝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么?”
周覆如今不是已经在地狱了么?还有什么能打击到这位落魄公子哥?曾经上临市的名门望族,落魄到只能开小菠萝车满城瞎逛,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境界。
李少瑾轻笑一阵,无聊的接话,“我对那可悲的周覆没多大兴趣,如果不是许轻然那个女人,估计他早咸鱼难翻身了。倒是蛮期待许轻然能不能爬起来”
许轻然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每天正常上下班,便是等待凯瑟琳那方出来检测结果,第一个星期挖出第一道地下水,检测出来这片地下水并没有道尔顿68号。心里多少有点慌,打通工程队的电话,继续催促,“我相信你们的技术,不管是挖出什么,都请你们务必挖出我想要的东西。”
紧接着第二道地下水被挖出,依旧没发现含有道尔顿68号的地下水,眼看施工一个月时间,凯瑟琳纠结的商量,“老师,要不要我们考虑新的地方?快到一个月了。”
许轻然坐在办公室摇摇头,“我看过工程队的方案,没有任何问题,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毅力,失败两次而已,着急换地方,指不定会错过想要的东西,我们又不是工程师,只能安静等候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