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乱又疯狂,唇舌撬开我的齿关,横冲直撞,带着薄荷香的气息和熟稔的技巧让我怒火中烧,我潜意识里不断有人提醒我他这些技巧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杨小唯,你不觉得恶心吗?你这张嘴和顾承中亲了那么多次,不恶心?
想着想着,我咬牙,心狠地噙住他舌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骤然睁开眼睛,两双漆黑的眸子撞到一起,他忍着疼离开我的唇,我嘴里顿时荡漾开鲜血的味道,他摸着嘴巴,下巴垂着抬眸盯我,我喘着气,憋了个大招,“吻技不错,经验丰富。可惜,在你下嘴之前要搞清楚一件事儿,我他妈现在跟你什么关系,你随便乱啃之前,也搞搞清楚能不能下嘴啊?!”
林阳瞪着我,复杂的眼神,我想他现在一定是在想,变了,我们都变了,谁也不认识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一拳头砸在我耳侧,警告地看着我,“杨小唯,我不管你是恨我还是气我,我承认我是混蛋没错,当初不该那么一走了之,不该不联系你,可我告诉你,我现在回来了,你从前是我的人,以后也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他现在很高,足足有一八五把,略微宽松的白色套在他身上,加上寸长的头发和笔直双腿,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有阳刚之气,和高中时候相比,他皮肤略微黑了一点,也不能说是黑,应该是偏健康肤色一些。
我冷眼看着他,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激流勇进,一片风平浪静之下,是波涛汹涌。他兀地捏住我下巴,把我嘴唇抬起来,咬着嘴唇吻了一下,大而明亮的双眼里满是霸道,特别帅气地说,“所以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来恶心我,杨小唯,你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再怎么变,你还是那个杨小唯。”他戳着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发誓的口吻说,“不管你信不信,你始终在我这里,从来没走过!”
我心尖一颤,坚硬的地方在松软,颓败。
我冷笑,无边无际的冷笑,笑得我眼泪花泛滥。
面前的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方才那种激动也渐渐消退,冰凉的手指掠过我滚烫的脸颊,那种熟悉的异样感让肌肤轻轻颤动,他语气温柔下来,和从前简直一模一样,带着温润和宠溺,抓起我的手背落下一吻,心疼地说,“我回来了,小唯,我回来了。”
心尖泛起一阵酸涩,这个场面我究竟期盼了多少年呢?那个白衣少年,款款而来,拥抱我,跟我说那一年的离开都是不得已。
时隔四年多,这个男人,再次拥抱我。
一个人的习惯,当真不会变,如同从前那般,他紧紧地把我嵌在怀里,扣得紧紧的,我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脑袋埋在我肩膀上,重重地闻着我身上的味道,不由自主地亲吻我的发丝,额头,耳朵,还有脖子。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大门开进去,那短短的一截路程,后座车窗缓缓上升,一抹寒光带着警告略过我身上。
我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悄悄抓紧了裙子给自己力量,我冷静地喊他的名字,清风掠过,带着夜的微寒。
“林阳。”
他不动,吻着我的眼角。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卡萨不坐台吗?”我推开他,嘴角带着笑意看他,不用他问,我已经开口,“因为捧我的男人,是你的小叔,顾承中,顾先生。”我指着公寓的大门,努嘴说,“喏,我和你小叔住楼上,三年了。你要是方便,可以上去坐坐。”
我亲眼看见,面前的人,从情潮翻涌的潮红,变成面如死灰的冰冷。
清风拂过,我嘲讽一笑,退了他一把,径直往小区门口去。
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在水泥地上。
哒哒哒,哒哒哒,一下,接着一下。
我没有回头。
门卫看见我主动开了门,我温声说谢谢,往单元楼去刷卡进门。明亮的厅堂内,我眼前一亮,说不出的眩晕感,口中的鲜血味道还在,我基本上是迷迷糊糊进了电梯的,门合上的一刹那,我把门卡往显示器上刷,摁下楼层,然后整个人就跟得了狂犬病一样开始发狂,随着电梯一层层上升,我从痛苦扭曲的表情变成大笑,再到声嘶力竭,双手抓住把手,撑着上半身看镜子里嘴唇红肿的自己,我故意咬破了唇,狠狠的,一下下,全是血的味道。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我整理好仪容,欲盖弥彰地擦了擦嘴唇,笑意盈盈地走出电梯。
门是开着的,好像专门在等我。
进了玄关后,我把鞋子甩掉,扭着脖子关门进屋,客厅里没开灯,但是窗外浅淡的光线里可以看见落地窗边站着一个人,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插在裤袋里,长身而立,望着远处陆家嘴金融商圈的高层建筑。
我搁下包,赤脚往他那边去,顿了顿,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枕在他减半上,坚实的臂膀像一座可靠的小山,但我不能安稳小憩,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双手环着他的腰,慢慢往上,小声且朦胧地问,“怎么不去洗澡睡觉?”
温声细语,脉脉柔情,乍一听,还以为情真意切。
他仰起脖子,晃荡着酒杯,一饮而尽,旋即掰开我的手,把杯子递给我,我拿到茶几上放下,回头时,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视着我,在无边的黑暗里,好像要把我吞灭。我撩了撩头发,祝思思说,男人最受不了女人做这个动作,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要恰到好处,拿捏准确,我微微垂着脑袋,往前走去,双手不自然地垂下,“怎么这么看着我?不高兴了?”
嗓音里带着嬉笑,是打情骂俏时候才用的,但现在,我实在顾承中面前找死。
他笑了笑,声音浅浅的,在静谧的夜色地荡开了,旋即,他扬起手腕儿,朝我勾了勾食指,“小唯,你过来。”
我发誓,顾承中真的拥有一腔好声音,低沉,磁性,经得起回味。这样的声音加上他的容貌,不管是无知少女还是魅力知性的女人,都是极具杀伤力的。
我碎步走上前,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凉冰凉的,脚板心好像在跳舞。
“嗯?”我哼了声。
顾承中垂眸看我,眼眸中的寒光带着明亮的火焰,在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意时,一把抓住我头发把我往落地窗上甩,你们别心疼,这种戏码都是小事儿,我习以为常了。
我配合地叫了一声,乱发挡住脸,我拂开了,看着顾承中黑得滴水的脸,明明身上很疼,但我却觉得很爽。
他忽地捏起我下巴,同时,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摁亮了火苗,有力的双手将我嘴唇挤在一起,火光照亮我唇上的红肿和鲜血,那明灭的火光里,我看见顾承中眸光凝寒,只是一瞬间,灯火灭了,捏着我唇的手也松开,转移到我胳膊上,狠狠的一下,一边肩带被扯下来,顾承中像个没吃药的疯子,低头在我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真的很疼。
这畜生要弄死我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被他咬死。
我一把抓住他额头顶的头发,只有那一处稍稍要长一些,把他脑袋拽起来,然后一下子手滑了,我摸着他线条刚硬分明的脸,冷哼说,“生气了?有没有搞错啊顾先生,可是你让我跟他碰面的。两个小时前,你在电话里嘱咐我的话,现在还热乎的呢,你忘啦?”
顾承中冷笑了声,抿着嘴角,骤然用力拽着我群子,我听见衣料碎掉的声音伴随着他低沉的嗓音而来,“杨小唯,被我侄子亲得爽吗?”
他就是故意恶心我的。
呵呵。你他妈等着,谁恶心谁还不一定呢!
我不管他怎么收拾我身上的破布,伸手勾住他脖子,笑得娇俏妩媚,一手扣住他脖子,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他的眉毛,鼻子,忽地,我扣住他脑袋往前,同时将唇贴上去,两处灼热碰撞,我发了狠,先发制人,撬开他的嘴,让他没来得及躲开。
等他反应过来时,我就惨了,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我哈哈大笑,甩起头发正脸看他,挑衅地说,“爽吗?”
我的潜台词是,亲自感受下刚被你侄子亲过的嘴,爽吗?
可惜没有光,看不见此刻顾承中脸上的五彩斑斓,可惜,实在可惜。
顾承中恼羞成怒,我发现这老男人其实也不过尔尔,外人看来的冷酷理智,在我面前却大不相同,我随便一点小小的挑衅,就让他急得跟疯子一样咆哮,恨不得把我撕了。
这就是我这两年的乐趣所在。
黑暗中,我看见他微微抖动的肩膀,我撑着身后的玻璃站起来,走向他,伸手进他裤袋里,掏出打火机,歪着脑袋看他,笑得童叟无欺天真灿烂,“顾先生,你还真生气啦?哎,你开发的游戏,就得玩得起吧?你这表情,该不会是爱上我了舍不得我去跟林阳勾勾搭搭吧?”
明媚的火光里,顾承中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我,大约是火光太亮了,我看不到他眼里的波动,只看到满目的冰冷和冷峻的脸庞,他嘴角轻颤,声音冷幽幽的,问我,“杨小唯,如果我说是呢?”
这时候,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干嘛没事儿就给自己挖坑?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呢,顾承中又说,“是或者不是,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抿嘴笑,扬眉道,“顾先生,你真会说笑,何必呢?既然我答应帮你做事,就一定会尽己所能,让你满意,你不用出这招,对我没用。”
顾承中眸光沉了沉,望着我,冷哼说,“杨小唯,你真的只是在为我办事?”
我盯着他,觉得不太对劲。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精明算计,嘲弄地笑着,问我,“你心里在算计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让一个男人屈服认错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彻底失败,这道理,是我教你的。”
两道目光对视着,我和顾承中这算是棋逢对手了,我笑道,“原来,我的想法,都瞒不过你。”
顾承中收敛了目光,冷冽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卧室去。
我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消失在视线内,心想,那么了解我,当真知道我做想做什么吗?
若是真知道,你又会如何?
胸腔有一股沉沉的怒气在汹涌,我抄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子,仰脖咕噜咕噜灌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我冷笑,扑在落地窗上,特别期待明天的到来。
那一夜我都没睡着,脑海中全是顾承中和林阳的脸,两人交替来回,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好不容易把这一夜翻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弄早餐,顺便给何文渊去电话,只会他我介绍过去的小姑娘,给个打杂的职位也好,薪水我可以付。
何文渊笑我,问我什么时候关心这种事儿了,这两年我在他眼里,和顾承中的矛盾不断,他什么都清楚,只是不说。我端着咖啡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想起那个女孩子清淡的脸和明亮水润的大眼睛。
“你是卡萨的一个服务生,被我开除了,有点过意不去,何叔叔,您给谋个差事。”我说,要是能力不行,你就放在前台当个花瓶,总有用处的。
“你开除的人还少,怎么偏偏帮这一个?”
“因为许多年前,我和她一样,拥有一双清澈的双眼。”我说。
那天过后,如我所料,林阳没有联系我,也没再去会所找我。估计是我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需要平缓。而同样,我也没见过顾承中,他忙得不可开交,夜晚总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竟然是比我回去得还晚些。
不过,我从不关心他,虚情假意的,何必呢?
再见到林阳,是在大,一个星期后。
那天是顾清的生日,我们一整个宿舍的人准备去吃一顿好吃的,给她庆生,但是刚走到校门口,一辆法拉利猛地停在门口,顾清定睛一看,傻了眼,脸拉着,气呼呼地说,“姐妹们,看见没,就是那孙子要跟我订婚,我爸妈真是瞎了眼,长成这副样子不去韩国整整就出来见人,真是不考虑劳苦大众的感受,现在竟然敢找到姑奶奶学校来,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前些日子顾清就在抱怨家里为了什么生意要给他介绍男朋友,双方家长带着而孩子见面了,家长看对眼了,俩年轻人却没看对眼,那男的说顾清胸太小,顾清气急了,本来也不是淑女,抡起胳膊就扇了人一巴掌,震惊全场,这梁子就算结下了。男的扬言要弄死顾清,这不,真找上门来了。
拉风的跑车,引起很多人围观,我顺着人群视线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大长腿从副驾驶出来,寸头,简单的白和牛仔裤。阳光刺眼,他眯着眼睛看四周,只是一眼,在人群里,他看到了我。
再看看一同下车的男人,我一脸懵逼,这不是那天在会所闹事儿的祖宗吗?现在躲还来得及吗?我抓着挎包带子,手心里一阵汗水,正要逃,顾清一把抓住我,“小唯,你会两下子,待会儿那孙子要是对我动手我撑不住,你帮我兜着点儿啊姐姐!”
我心虚地点头,默默给自己壮胆,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祖宗穿一身打眼的装逼装备,夏威夷沙滩裤和宽松短袖,人倒是俊俏,就是打扮孟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模样,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潇洒地摘下来,指着顾清,警告的意思。
林阳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远远的,我看到了讶异,还有扯不清的怅然。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披散在两肩的头发被风微微吹起,我眯着眼睛,看他走向我,不疾不徐,眼神脉脉。
“你来做什么!?讨打吗?”顾清先发制人,等着那祖宗说,“许墨轩我警告你,敢在这里对我动粗,学校保安咬死你!”
原来叫许墨轩。
“哼,顾清,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敢打你?”许墨轩点了点下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得,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我妈非要我来跟你过生日,我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呢,最好是识趣点,跟我妈说我送你礼物了,要敢乱说话,我回头弄死你!”
顾清翻白眼,“赶紧滚,我多看你一秒钟都觉得恶心!”
许墨轩气得抬手,顾清瞪大眼睛赌他,他悻悻地缩回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哟,这些美女都是你舍友?啧啧,顾清,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你好看啊,这位”
他转过头看见我,然后愣住了,拧着眉头去回忆我是谁,好像想起来了,他看着林阳,指着我问,“,你记得不?这女的不是卡萨布兰卡那臭娘们儿吗?嘿!那晚上把老子收拾爽了,正想着什么时候找你算账呢!”
我淡然地站在一边,看着林阳脸色沉下,拉住许墨轩说,“不要乱说话。”
顾清不解地问婷婷,“婷婷,卡萨布兰卡是什么?”
婷婷说,“一个高级夜总会。”
顾清哦了一声,然后挽起袖子冲上前,在许墨轩身上一顿狂揍,“我去你大爷的!你眼瞎吗?我家小唯什么时候招惹你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赶紧滚!”
许墨轩一直盯着我,怒气冲冲地说,“小唯?哼!那天晚上他们就是叫你小唯姐!就是你了对不对!臭婆娘,今天撞见了就别改日,算账!”许墨轩推开顾清,然后冲上前来抓我,大约是当晚被收拾惨了,他气得当场要揍我,只是,拳头下来之前,林阳挡在我面前。
他高大,正好能挡住面前的太阳,我的脸上,投下一片影子。
“墨轩,不要胡闹。”林阳淡然地说,语气里,却是带着警告和强硬的。
许墨轩纳闷儿地看着他,“,你这什么意思?那晚你也在,你忘记我怎么被这臭娘们儿的手下狂揍的?你还是我兄弟吗!”
“你不能动她。”林阳镇定地看着他,竟然说,“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女朋友,杨小唯。”
然后,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顾清张大嘴巴,讶异地看着我,讪讪地说,“小唯,你丫藏得深啊,大学不谈恋爱原来是又男人了啊!”
婷婷也来凑热闹,“你骗得我们好苦。”
许墨轩狐疑地看着林阳,舌头在口腔里打转,冷哼说,“,哦,不,我该叫你林阳,这就是你在美国跟我说的女朋友?你没开玩笑吧?你那满屋子的照片我他妈没看出来是同一个人啊!”
“你觉得呢?”林阳转过身,低头看我,水亮的眸子里澄澈温润,却也坚定和霸道,和从前一样,他牵起我的手,十指紧扣,“是不是,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说。”
“可你不是说你女朋友在什么南城吗?你上周才回去南城说找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上海?”
“这跟你没关系。”林阳并不解释。
许墨轩脸色难看地盯着我,想了几秒,冷笑说,“林阳,你什么眼神儿啊那么好的妹纸你看不上,你钟情一个夜总会小姐,你脑子进水了?就那天她显摆的段位,怎么说都是以妈咪级别的,迎来送往卖笑卖肉的表子你要护着跟我翻脸?”
林阳冷眼看着他,平静的眸子里忽然冲出一团火气,他警告许墨轩,“不想我翻脸,马上给她道歉。”
呵,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