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年养成的见到香火鼎盛,传言灵验的寺庙便祈福的习惯,自我失踪后至今,没有一刻改变过。从前是祈求我平安归家,如今是祈求我再不受鬼神困扰。
我捏着胸前的舍利子,其实自那件事后,我便再也不曾见过鬼怪。韩续也未曾再见到过。手腕处的卍字佛印也再没有出现。
世上的鬼魂并不多见,就如当初小黑所言,只有极少数的鬼魂能留下来。还需躲避鬼差的抓捕。我不知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没能再碰到。
还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因韩续而存在,而韩续如今神魂归位,他的使命也完成了。玉佩消弭于天地,我们的这些异能也再不需要。
不过如此也好,至少我不必担心半夜被鬼叫醒,被鬼怪缠着去做些什么。
从普陀寺出来,我们正准备启程,谁知却被人拦了车。
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童跪在马车前喊冤。
顾七舅舅奇了,“你若有冤屈,该去衙门才对。这车内的乃是女眷,无官无职,如何为你伸冤。”
“民妇之冤,衙门管不了,也不敢管。听闻寺里的小师傅说,今日来上香的乃是大名鼎鼎的前任首辅苏大人的家眷,顾请苏家为民妇做主!”
顾七舅舅见她言谈间有条有理,虽衣衫褴褛,谈吐却不似粗鄙农妇,且这话中所说乃是直接冲着苏家来的。顾七舅舅回头瞧了母亲一眼。
“娘,我去瞧瞧!”
母亲拉着我,我笑说,“娘放心吧。我离她远一些,有阿东他们在呢!”
母亲看了马车旁的阿东四人一眼,点了点头。
我站在马车前,与那妇人保持一丈之地,护卫在侧,言道:“我是苏大人的女儿。你有何事,不妨直说。”
那妇人咬着牙,“民妇杨若培,多谢苏小姐。”
“杨若培?这名字倒是不错,不像是普通农家女的名字。听你的口音,也不似本地人。”
杨若培咬着牙,瞧了怀中紧抓着她衣襟连头都不敢抬的孩子一眼。
“民妇确实并非此地人。乃是逃亡到了此地,为寺院方丈所救。民妇民妇家中本有些薄产,父母在当地算得上小富。民妇十六岁时,父亲偶遇一位学子,那人出身贫寒,家徒四壁。父亲不嫌弃,看重其才华,将我许配给他。又倾尽家财供他读书。他也争气,一路考中秀才,举子。
三年前,他上京赶考。自此音讯全无。我本以为他遇上意外,担心他安危。上京去寻。却发现,他早已高中,得入翰林,做了官老爷,而且而且另娶官家千金为妻。我入不了他家,趁他一日出门之时逮住他质问。
他好声好气说我瞧错了,听错了。并说要送我回乡。待他安顿好,再遣人来接我和孩子。我信以为真。可可回乡之后,他便他便向当地县老爷诉状,说我说我不检点,婚前不知与谁苟且,珠胎暗结。因不能将未婚先孕的事情爆出来,便威逼他做了我夫婿。
说说我父母当年用婆婆的性命相要挟,他身为人子,被迫就范。可怜这些年来,我一心一意侍奉婆婆,可婆婆却为他作证。为我接生的稳婆,也一夕之间改了口,说我并非早产,而是足月而产。我与他成婚七月诞下麟儿,稳婆如此说,岂非是坐实了我的罪名!”
杨若培泣不成声,却依旧坚持着继续道,“父母受不得这等污蔑和打击,一病不起,没几日便去了。他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公堂上将休书扔给我。人人都轻蔑我,打骂我。我名声尽毁,这也便罢了。他若要寻高枝,只管同我说便是,为何要用这么狠毒的法子。
这事情倒让我十分熟悉。长宁公主曾给韩续讲过许多故事,后来韩续又转述给我。其中有一个陈世美与秦香莲。简直就是杨若培的翻版。我与顾七舅舅相视一眼。七舅舅朝我摇了摇头,转向杨若培说:“你口中所说的他是何人?”
说道此人姓名,杨若培咬牙切齿,“三年前科考二甲传胪,如今的翰林院六品编修,当今户部侍郎李大人的乘龙快婿刘璋!”
刘璋!我睁大了眼睛。如此说来,她口中所说另娶的官家千金便是甄婵蕊的好友李婉筠?
李婉筠虽是庶女,但李家并没有嫡女,身份便不同些。何况,没有了上辈子苏家的插手。这一世,李家安稳留任,并且听闻户部尚书即将致士,李大人是目前最有利的接任人选。若因此为了李家而抛弃糟糕,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