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鸦雀无声的会场中,这撕心裂肺的呐喊是如此洪亮,也那么刺耳。
成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扫了过来,就像在看怪物一样,充满了震惊与猜疑,还有一些对身份低微的嘲笑。
我却已感受不到了,我怔怔凝望着乔沝华,就像在冻结万物的寒冬,看着最后一缕能带来温暖的烛光他回过头来,他笑了,笑容讳莫,却能看出一丝开心,好像这才是他在新婚之夜,最想听到的一句独白。
可是。他并没有理睬。
他薄薄的唇,很快又抿成了条直线,眸光漠然移开保安跟林雅茜的亲戚见状,便都是涌了上来,七嘴八舌。
“臭不要脸的玩意。你说什么呢?有种再说一遍!”
“疯了,真是疯了!这可是我侄女跟乔大少爷的婚礼,是谁放这种疯子进来?”
“我的天哪,这让乔老爷跟林政委听到可就出大事儿了!小东啊,你刚才不说她是你内人吗?这怎么”
“滚出去!”
一只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推搡、挥打,我的眼却依旧紧紧盯着乔沝华。我看见他面含微笑,凝视着他的新娘林雅茜,对这里充耳不闻那只迟迟不为她戴上婚戒,紧攥到发抖的手,却又告诉我,他并非对自己漠不关心。
沈晨东向那些人努力解释着,解释不过,便只能抱住我拼命朝外跑去。等跑到大门外时,他气喘吁吁的替我拍打尘土,问我有没有受伤?彼时想起什么,却又僵住了所有动作
“为什么,小月”他后背已满是脚印,却浑然未觉的凝视我,眸底痛苦的光圈环绕:“你是我老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了他连名誉都不要了,你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我苦涩一笑,坐倒在台阶上:“你觉得我在犯贱,对吗?我也觉得,但那又怎样?”
“至少我比以前更大胆了,没在这场感情里当退缩者,我说出来了,我就畅快了。”
可那又为什么,这般的空虚呢?
我还以为,他会有所回应呢,可看起来,自己只是他送上门的猎物,满足了他的狩猎欲罢?这倒跟自己最初时的猜想一样,尊卑有别,他终只是一时兴起。
“可为了图一时畅快你就能这样做吗?会场里那些客人都是老总大亨。不少是咱们海城的老板!你现在做了这种事,我的工作怎么办?你自己的工作怎么办!”
“闭嘴!沈晨东。“我冷冷道,烦闷的揉动着鼻间隔:“现在要兴师问罪,可是谁带我过来?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是为了安慰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吗!”
“没错,我的确冲动了些,但我哪里错了?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这婚,我是一定要离!可嫁给你之前我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我需要领悟,至少现在我知道,做任何事守株待兔都会活生生饿死,包括爱情”
“爱情?”一丝心虚与痛在沈晨东眼底划过,他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无力的阖住,最后很低哑道:“回吧,小月还是说,你还想留在这里?”
我摇摇头,先他一步迈开了步子。
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就是面对自己。再释放自己虽然没有回应的结果,倒也在预料之中。但也没必要为一件没结果的事儿,再错下去了。
“请留步!”
刚在路口打到的士,一道身影便急匆匆从酒店里跑了出来,我看见是阿东。
他停下来稍作喘息后,低沉道:“柳小姐,先生希望您留下,他有些话对您说。”
心底,咯噔一下,我潜意识望向沈晨东,看见他满脸焦急,微微摇头。
我低头思索了会,浅浅一笑,什么也没说,钻进了出租车里。
不必了。道歉的话,包括安慰,挽留,解释那些没有结果的行为,都该停止了。今天我已经够疯狂。别在这夜凉如水,给我更多狼狈。
这趟迷惘的愚蠢的,却也有收获有释怀的旅程,已经走到终点了。
跟沈晨东回到下榻的酒店里,我们谁也没耽搁的打算。这城市来的匆忙,去的也就没有留恋,我只想赶快回去,跟爸一起想办法尽快说通妈妈,把这婚给离了。
我讨厌貌合神离,也不想耽搁沈晨东他去寻找幸福,尽管他还在苦苦挽留,执迷不悟。
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心事太多,我有些失神。刚要过马路的时候,便听到一阵极强烈的马达轰鸣声!等抬起头来时,那辆缺德的跑车已经转瞬而过,将路边水洼溅起两米之高。
可淅沥沥水声后,肮脏水点。却都是打在一副墨黑的雨伞上面。
男人那副带几分轻佻笑容的英俊脸庞倒映在水面,恍然叫污水变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