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很愉快地接受了这几块“感谢”的食物他展开了油纸当场拈了一块来吃绵密香甜有浓郁的豆子香味。
“这个也很好吃我算是发现了你这边全都是宝。”
唐清吃完一块后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两块揣入了兜里他期待地问:“明天我还可以过来吃东西吗?”
收了人家一份大人情的赵兰香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明天她不打算再去县城里添购粮肉了不过家里还剩点面粉,招待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三丫这几天也会到田埂、小溪里捞鱼虾泥鳅河蚬。以前家里没有油的时候,三丫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自从赵兰香做了炖泥鳅汤后,三丫不干活的空闲时间,专门爱往家里搬这些东西用一个水缸屯着。她有时候会趴在水缸沿笑眯眯地看着这些东西露出憧憬的眼神。
赵兰香唐清送走后,顺手去大队的仓库买了几只芒果。
这边山地丘陵多雨季雨水丰厚阳光充足耕地虽少在种果树上却有着天然的优势这边的公社大队除了种些粮食外还种了几个山头的果木。秋收收了粮食,也顺便把青果给采摘了下来,连夜用车运送到市里。
她摁了摁青硬的大芒果挑了几只略软的付了五分钱。
蒋建军这个时候还是挺喜欢吃芒果的,但79年受了一次很严重的伤,因吃了药的缘故,伤愈后皮肤触碰到芒果就过敏,从此家里再也没出现过芒果的影子。有次误食了芒果味的饮料,喉咙食管发肿得无法呼吸,差点要了他的命,这种水果对他来说可以算是有着噩梦般的阴影。
因为不确定蒋建军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她打算通过蒋丽来试探一下他。
……
贺松柏一大清早就同梁铁柱一块去了县城里。
铁柱去送货,他去找了另外一个兄弟。他走到一栋居民房前敲了敲门,里边迅速钻出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子。
他看见贺松柏之后试探地对了一声:“一二三四五。”
贺松柏扭了扭他的耳朵,说:“还一二三四五,不认得我了?”
憨小子挠了挠头,嘿嘿地笑,小小声地说:“柏叔,这不是说习惯了么。”
“你来找俺爹吗?他在后边忙着收东西呢,准备出去干活了。”
贺松柏走了进去,里头的男人头也不撇地说:“今天不收了,回去吧。”
屋子里隐蔽的小隔间摆满了东西,零零散散地堆满了一地,简直无处下脚。贺松柏知道,它们很快就会送到各个顾客的手上,很快被卖光。
贺松柏说:“我来找你有点事。”
正在整理东西的男人动作僵滞了一下,他惊讶地回过头来,“呀,你怎么来城里了?”
“我这忙,没法好好招待你。”李忠嘿嘿地搓着手说。
“上次你介绍来的那个姑娘,她拿来的豆糕很好吃,这段时间有很多客人都问了,还想再买点。你……”他的视线落在贺松柏手上提的东西,眼前一亮。
贺松柏把二十斤的芸豆糕放到了李忠的面前,淡淡地道:“都给你了,我今天还有些事,忙,没空卖了。你这边有路子买得到自行车吗?”
李忠想了想,拍了下脑袋说:“有的有的,你找我就对了。虽然我是个卖吃的,跟自行车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不过我叔卖啊,只是你来得不凑巧,我叔昨天刚卖掉了一辆,卖光了。这种货源稀少,有一辆是一辆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种大件儿都得经我叔的手,太烫手了,容易被查。”
李忠口中的“叔”,正是四叔。青苗县这边的黑市都归四叔管,有根基有组织的倒爷都唯他马首是瞻。李忠跟四叔沾点远亲干系,于是连带着他在黑市也混出了点路子。
这年头自行车可谓“一货难求”,一整个工厂每年也就几个买单车的指标,凭票购买后得先到派出所登记、打钢印挂牌,谁家丢了一辆自行车公安很容易就查的着。只有四叔有关系能给自行车“上牌”,这种大件的生意也只能他经手。
贺松柏沉默着不说话了,李忠说没有自行车了,那就真的是没有了。
李忠顿了顿又说:“咋,老哥想买自行车,是想通了也来干咱这行了?”
“要是下回还有新货,我给你留着,不过这车有些贵,你的钱都准备好了吗?”他伸出了三根拇指,三百块。
老老实实排队凭票购自行车,价格大约是一百五十左右,牌子不同价格也不一,好的牌子更贵。黑市的价格明显更高,有时候翻出三四倍的价都不止。
李忠说:“买大金鹿吧,大金鹿结实好装货,比不上凤凰、永久这种名牌子敞亮阔气,但做咱这行就得买结实牢固的,都是自己人我给你压压价。”
贺松柏忽然觉得怀里揣的金豆子金叶子热得发烫,一片金叶子5克,豆子8克,金价每克二十块左右。他快速地心算了一轮,如果金子没有被压价买辆车不成问题,反之……他怀里揣的很有可能都买不起辆自行车。
贺松柏沉默极了。
李忠见识多,眼睛贼亮。他很快就看出了贺松柏的窘迫。
他说:“凭老哥你跟我的关系,怎么说也得给你便宜些。刚刚说的三百块是外边卖的,自己人两百块能成了。”
真话,李忠含糊地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