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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梨捧着碗发愣,穆澈伸手将碗往苏梨推了推,道:“吃吧,本王恕你无罪。”    苏梨咧嘴笑了笑:“谢王爷开恩。”  说着,将土豆饼塞进口中,恨不得热泪盈眶,终于吃上了这口一波三折来之不易的口粮。    苏梨三口两口吃完一个土豆饼,一抬眼,发现穆澈正看着自己。  苏梨心头一突,忙低下头来,趁着穆澈不注意,偷偷瞄他一眼。    苏梨看了看碗里仅剩的两块饼,犹豫再三,咬咬牙,拿起一块递向穆澈,小声道:“王爷,奴婢胃口小,吃两块就够了,这块多的给王爷吧。”  看宁王的模样,分明是没吃够,才会紧紧盯着她吃。  但宁王是堂堂亲王,应该是不好意思开口的,所以她该有眼色,让宁王解馋还能有台阶下。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若能用几块土豆饼让宁王不计前嫌,那真是十分值当的买卖,大不了就是挨饿几个时辰,她还撑得住。  就算不能让宁王不计前嫌,让宁王看她顺眼一些也是极好的。    苏梨在心里进行了很复杂的算计,自认滴水不漏。    在穆澈眼里,却看到苏梨万分狗腿的讨好于他。  眼前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捏着金黄土豆饼,水汪汪的两眼写满期待与不舍。  这一瞬,穆澈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从那双眼里能看透人心。    不过一瞬而已,穆澈别开目光,从苏梨手里接过那块微凉的饼。    看着穆澈吃下那块饼,苏梨不禁露齿一笑:“多谢王爷。”  宁王吃下她递的饼,表示宁王接受了她的示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正沉浸于巨大成功的喜悦中,却听穆澈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用谢我,谢你九泉之下的父亲吧。”    “嗯?”苏梨不解,为何宁王接受她的示好她要谢晋阳侯?    穆澈脸色越发的冷:“晋阳侯府被抄当日,你父亲将晋阳侯府所有不在明面上的产业尽数送与本王,只求本王护你母女二人清白一世,不受侮辱。”  晋阳侯至死都不忘寻求门路让妻女安宁一世,而于氏自寻了短见,陆璃满眼儿女私情不知所谓。  陆璃没有父母双亡的悲痛,不见灭门之祸的沉重,此时此刻,还不忘讨好他。    听闻穆澈的话,苏梨鼻梁一酸,虽然她不是陆璃,但晋阳侯所作所为让她有些想哭。  这就是被父亲疼爱的感觉。  苏梨突然很羡慕陆璃,陆璃这一辈子虽然短暂,却沐浴在父母的慈爱中,无忧无虑骄纵一世。    晋阳侯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好,若是她没记错,晋阳侯与益安伯四皇子走得较近,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照这般说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宁王,她不仅要感谢晋阳侯,还要感谢宁王。  若是换做旁人,大约会收下晋阳侯的产业不管她们母女的死活。  左右晋阳侯已经穷途末路,能白白收下好处何必与罪臣家眷扯上关系?何况宁王本就对陆璃避之而不及。    到最后关头,晋阳侯的眼光终于好了一次。    如此,她更要活得认真,方不辜负晋阳侯一片苦心。    苏梨端端正正对穆澈行了跪拜大礼:“多谢王爷收留之恩。”    穆澈居高临下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子,这对他而言太过娇小的身躯,总觉得似曾相识。  看了半晌,没有言语,轻摆龙纹广袖,转身走出狭小的厨房。    苏梨跪了片刻,估摸着穆澈已经走远,才从地上起来,拍拍衣上尘土,三下五除二解决最后一块土豆饼,摸黑回到住的地方。    屋里大部分人已经歇下,苏梨轻手轻脚洗漱过后,推开门寻到自己的被子那处准备睡觉。  通铺上睡了七八个人,睡得横七竖八,白日明显的空隙不在,苏梨只得轻轻搬动几人的手脚,勉强挪出一个位置,小心翼翼躺了下去。    裹紧棉被,看着漆黑的屋顶,手心水泡火辣辣的疼,让人焦灼不安。  想来她内心极度渴望安宁,每次改变环境,心里总是恐慌许久,虽然她逼迫自己能尽快适应,但这种脚踩不到地的感觉实在难熬。  既然宁王有心收留,而且宁王府下人待遇不错,那便安心在宁王府扎根。  只盼着有朝一日熬成管事,有一间自己的小屋子,每月拿着固定的例钱,时不时得些赏赐,不用再颠沛流离终日惶恐。    想着日后光景,手心灼痛感逐渐淡去,可能真的累了,迷迷糊糊就睡过去。    次日天光微亮,下人们自觉的起床,穿衣洗漱,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  苏梨还有些恍惚,感觉有人推她:“快起来,赖床被红喜抓到是要扣月钱的,若她上报孙嬷嬷,搞不好还要挨罚。”    “好。”苏梨应着,一骨碌爬起来,顿时呲牙咧嘴。  昨天扫了整个花园,陆璃的身体实在吃不消,睡一觉起来手脚腰肢比昨日还疼。    叫苏梨起床的姑娘见此,忙道:“怎么了?”  问完后便盯着苏梨移不开眼,她们听说昨日来了一个新人,只是没想到这个新人生得这般好看。    “没什么,只是起得急了,可能扯到了筋络,没有大碍。”苏梨不着痕迹将不适之色压下去,面上云淡风轻。  大家都是下人,哪个粗使下人不是轻松就能清扫一整个花园?她若表现得如此娇弱,少不得遭人鄙夷。    “哦哦没事就好,你抓紧洗漱。”这人很是热情,忙着给苏梨介绍打水洗漱的地方。    苏梨止不住笑意,一个劲儿的应是,虽然她早已知道了这些,但有人关怀的感觉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这个院子住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下人,男仆住在隔壁院,伺候王爷的护卫和大丫头都是住内院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少爷还住得好呢!”    苏梨一边洗脸一边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嗯。”  她看到四周的房间里陆续出来一些人打水,一律手掌粗大皮肤粗糙。    这人越说越来劲,凑到苏梨耳边悄声道:“你刚进王府可能不知道云姑娘,她可漂亮,大伙儿都说她是王爷的人,锦衣玉食的养着,府里所有人都得敬她三分。”  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也许还有几分嫉妒。  说完一拍脑门,道:“我叫三芬,嘴笨手笨只能干些粗活,你呢?”  三芬有些好奇,看苏梨的谈吐不像粗人,面容也生得漂亮,却与她睡在一个通铺上面。    苏梨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接话,却见一行倩影袅袅娜娜踏进这个小院儿。  为首的女子身穿绛红金丝云纹衫,云鬓逶迤肤色莹白,眉峰微翘凤眼流转,气度不不凡自带威仪。她身后跟了两个姿色稍逊的丫头,一个丫头手中托了红漆托盘。  若是苏梨不明真相,定会以为这是哪家大户的当家主母。  然而苏梨此前有幸见过此女,正是方才三芬口中的云姑娘云瑶。    云瑶是穆澈从宫里带出来的,据说是穆澈生母当年挑选进宫的宫女,一直伺候在穆澈身边,比穆澈年长一岁。  穆澈被封为宁王后便随穆澈出了宫,管理着宁王府其余几个大丫鬟,知书达理懂进退,将穆澈的一切贴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苏梨不知道云瑶是否是宁王的女人,但她知道,云瑶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凭自己挣来的,与是不是宁王的女人无关。    苏梨有些疑惑,这大清早的,内院大丫鬟之首云瑶云姑娘为何会造访粗使下人所住的小院儿?      不仅苏梨觉得奇怪,旁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却不敢开口询问,只能一一躬身问好。    红喜见云瑶来此,眼睛都亮了几分,立刻整整衣衫迎过去:“红喜见过云姑娘,不知云姑娘有何要事?红喜愿意效劳。”    云瑶面色不显,微微点头回礼,视线扫过院中一众下人,最后停在了苏梨身上。    苏梨感受到云瑶的打量,顿时汗毛直竖,她能感觉到云瑶的眼神不善,甚至暗含警告。  她这么些年能安然无恙不得罪主子,不是因为她多有聪明,而是全靠直觉。  她的直觉能感知大部分的情绪,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气氛为何就变了,但她靠着直觉练就一身见势不对便收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本领。    可惜此时云瑶针对性太过明显,她就算想藏也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云瑶打量苏梨片刻,对身后两个丫鬟招手,开口道:“谁是陆璃?王爷有赏,出来领赏谢恩。”    众人这才看清,托盘里放着数种晶莹剔透的点心,一看就让人唇齿生津。    云瑶清脆悦耳的声音对苏梨而言宛如一道催命符,昨日还想着能隐藏自己这身体曾是候门千金的事实,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过日子,今日就被无情的当众戳穿。    四周下人几乎齐刷刷的看向苏梨,一是因为她是新来的,样貌在一众皮糙肉厚的粗使下人中太过打眼;二是因为云瑶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相当于当众宣告她就是陆璃。    苏梨只得一步步上前,跪地接过那盘点心:“奴婢多谢王爷赏赐。”    云瑶垂眸看着跪在地上小丫头,许是苏梨刚洗漱过的缘故,几缕细碎黑发贴在脸侧,衬得肌肤嫩白胜雪,粗糙的下人服饰难掩灵气。  终究是年轻,芳华正茂,遭逢大变铅华褪尽,仿佛一夜收起棱角与锋利,所谓空谷幽兰不过如此。  她一个女子都看得移不开眼,何况男人?    云瑶红唇一弯,道:“你曾是晋阳侯捧在手心的闺女,王爷心慈,担心你一时吃不惯下人吃的粗茶淡饭,特意让人去城南买了点心与你,你可要好生做活,不要辜负王爷的一片好心。”    这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却让一众下人炸了锅,盯着苏梨看个不停,原来这就是传闻中不知羞耻死皮赖脸要嫁给宁王的晋阳侯千金陆璃。  红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还记得昨日这丫头片子说自己叫素璃。    苏梨觉得头都大了一圈,原来宁王见谁都送城南那家点心铺的点心吗?  也不知是为何,心里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