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之后,我没有睡着,而是打了一盆水,大冬天的,把自己脱了一个精光,然后认真的洗了一遍。
我不觉得冷,真的,人的精气神上来了,心里自然有一团熊熊的火焰。
怪不得之前听人说,有一颗熊熊燃烧的红心。我以前觉得是吹牛,现在觉得简直是正确无比。
先把自己洗干净了,我又把衣服洗了一遍,在外面晾好了。重点洗了洗毛巾。
等一切收拾停当,我开始找眼镜。
我本人是不近视眼的,毕竟我也不认识几个字,没有近视眼的机会。找来找去,找到了我上铺,那小子是个大近视,整天戴着六百度的眼睛。
我把他的眼睛拿出来,戴在自己脸上了,然后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我想了想,拽着眼镜腿在窗棱上撞了一下,把两个玻璃镜片撞掉了。
嘿嘿,现在好了,没有镜片的眼镜戴在脸上,既斯文又舒服。
弄好了这些,我就美美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发现衣服还没干。不过没办法,我只有这么一身,只好湿着穿在身上了。
好在现在是冬天,外套虽然潮湿,里面的棉袄棉裤是干的,再加上太阳一晒,应该很快就好了吧。
等我穿戴好了,站在镜子跟前一照。心里美得很。
干净的工装,白色的围脖,鼻梁上的眼镜。这些组合,哪像个建筑工人,分明就是五四青年嘛。
我走出宿舍,发现扮上这一身之后,连走路都有点端着了。以前我走路根本不看脚底下,有钱躺在路中间都看不见。
现在不行了,我得挑干净的地方走,免得带起浮土来弄脏了衣服。
到了工地上,师父问我今天怎么穿的这么骚包。
我说温科长同意了,要把女儿许配给我,我不能穿的太破给老丈人丢人。
师父就劝我说努力搬砖吧,到月底好多领点工资。
我就有点纳闷说,为什么?难道温科长还跟我要聘礼不成?他们家那么有钱了,我这点小钱就不用了吧?
师父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让你攒攒钱,月底的时候到医院看看脑袋,是不是有点神经了。
没想到说来说去,还是绕着弯骂我。我也不生气,我现在是新青年了,干什么都得有素质,有礼貌。
于是我很有礼貌的去搬砖了,搬够了之后又开始砌墙。
搬砖砌墙,总的来说是和泥土打交道的,不可能没有灰尘。别的时候,随手拍打一下,就把灰尘拍掉了。身上虽然有点脏,也是脏的有限。
可是今天我很倒霉,我的衣服本来就没干,再有灰尘落在上面,顿时就变得很泥似得。一个小时下来,我就脏的像是个要饭的了。
后来白毛巾直接变成了黑毛巾,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戴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偏偏温心从附近经过。我虽然很想见她,但是这时候,我又很怕见她,于是忙不迭的想要藏起来。
谁知道没藏利索,还是被她给看见了。也许是我太狼狈了,温心扑哧一声笑了。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个笑容,在一瞬间照亮了厂房,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觉得整个人搜酥麻了。
温心走了,而我带冷冷的站在地上,看着她远去的方向,很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师父用一块泥巴把我打醒了,对我说:“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就想把姑娘追到手了?我告诉你,你想要追到温心啊,有外表不行,还得有内涵。我问问你,你读过几本书啊?”
我愣了一下,张口就来:“我念过红宝书,念过红宝书,念过红”
越说自己越没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