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换各种姿势,被覃炀疯狂带上巅峰,又急速下坠,体力好的让人吃不消,温婉蓉甚至怀疑他真受伤了吗?
只清醒片刻,重新沦陷进去。
直到第二次鸡鸣,两人才精疲力竭地睡过去。
当然春宵一夜,身心愉悦,总得付出代价。
第二天覃炀像癞蛤蟆被牛踩了,浑身疼炸,伤口不但裂开又开始流血,把大夫忙坏了。
结果这个帽子又扣到温婉蓉头上。
她喂他喝药时,他疼得气急败坏,都怪温婉蓉勾引他。
温婉蓉一开始不吭声,心想他是伤患,又救了她,就忍忍他的坏脾气。
但覃炀完全把她当盘菜,想吼就吼,吼还不说,也不管有没有外人,想起来就在她身上摸一把。
温婉蓉说几次都不听。
后来她发现,覃炀疼痛发作时最老实,然后只要他鬼吼鬼叫或者不老实,她就用食指点他伤口。
一点一个准。
虽然管不了很长时间,起码当下覃炀立马老实。
这事被宋执知道,大笑覃炀活该,硬把好好的兔子养出尖牙,学会反击。
覃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放眼整个燕都,长獠牙的兔子,只有他养得出来。
宋执跟他闲扯几句,提起正事,说已经派人跟杜废材禀明结果,朝廷还算满意,至于温婉蓉被抓横生事端完全是意外,不过塞翁失马,最后官兵跟踪他们被押的地方一路地毯式搜索,抓获三十余人,问覃炀是杀是留。
覃炀说都杀了,留给朝廷也是死,取头颅挂城墙三天,对存歪心思的流民以示警戒。
至此汴州一事了结。
流民也安分不少,剩余的收尾安排就由官府出面,跟军队无关。
宋执先回燕都报告,覃炀因祸得福偷闲几日。
他伤不轻,不适合舟车劳顿,和温婉蓉两人就在汴州城内的客栈住下。
温婉蓉每天负责给他换药、煎药以及喂药,对于喂药这点,她一直没弄明白,伤的是背又不是手,怎么连碗都不拿?
混世魔王就是不拿,理由是之前他喂过她,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温婉蓉心思跟歪理邪说的人计较不完,就顺着他性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覃炀正常的时候,她很愿意跟他说话。
她问他,当时怎么发现她被掳走,还那么快找到她?
覃炀那股嘚瑟,自夸军事侦察技能强,尾巴快翘到天上。
转而他还嫌弃温婉蓉,说她心理素质不够硬,表现可圈可点,但敌方没怎样,就吓得手抖,回燕都得多练练。
温婉蓉白他一眼,真心没法交流。
覃炀越说越来劲,根本不在意对方想不想听,顺道推荐几本兵书,要温婉蓉回燕都看看,说书房都有。
温婉蓉听烦了,干脆起身出去。
覃炀开始鬼吼鬼叫:“你去哪?老子是伤患,需要人照顾!”
温婉蓉就不过去:“你中气这么足,哪像伤患,外面流民老人孩子都比你需要照顾。”
说完,她真的出门。
覃炀在后面哎一声,她也不理。
反正他伤口撕裂,一时半会不准起床,她才不怕他。
不过温婉蓉出去溜达一圈,看见客栈的小厮正在扫地上的枯叶,适才发现初秋过了。
难怪连风里都带着一股凉意。
她搓了搓手臂,想到覃炀夜里发烧出汗嫌被子厚了,换成薄被,现在也没换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凉。
想想,心里那点怨气散了。
温婉蓉转头回去,进屋时,覃炀被子没盖就睡着。
她闷闷叹气,跟他把被子掖好,发现他又在发烧,赶紧叫人打盆水来。
覃炀睡了一个时辰,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要喝水,等喝完水,趴下去继续睡。
这一觉再醒来,已经夜里三更。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再看温婉蓉,她大概照顾他累了,直接趴在床边合衣睡着,呼吸均匀,面容安详,似乎睡得很熟。
覃炀细细端详她一会,发现小妞变漂亮了,忍不住亲一口。
结果亲一下,温婉蓉没醒,他胆子就大起来,不但亲,还上下其手,直到她蹙起眉头,覃炀就躺下装睡。
“你受伤不好好休息,也不让别人好好休息。”温婉蓉已经被吵醒,起身揉着压麻的手臂,小声抱怨。
“你这样睡不舒服,不如到床上来,躺着舒坦。”混世魔王做坏事被发现就发现了,没有任何负罪感,拍拍身侧的空位,要温婉蓉上来。
温婉蓉不肯:“挤到你伤口怎么办?”
覃炀想歪心思,非拉她躺下:“挤不到,快上来。”
等温婉蓉一躺下,他的手就往衣襟里伸,要摸圆滚滚的肉尖尖。
“覃炀,别闹,睡觉好不好。”温婉蓉又困又累,按住他的手,声音哝哝。
“我睡够了。”覃炀把她搂过来,对着脖子吹气。
温婉蓉怕痒,躲了躲,就知道覃炀要她同床不干好事。
“你再这样,我就去别地儿睡。”温婉蓉被撩得醒了大半,瞪他一眼,“你上次伤口怎么撕裂的忘了,还来?没听大夫怎么说,再裂开,命要不要了?”
“不要了。”覃炀笑得邪魅,拢上去要亲。
温婉蓉推开他,趁不注意,一下子坐起来:“覃炀,你好讨厌啊,不好好养伤,不想回燕都了?”
“不想回。”混世魔王摆明脱离老太太的管束就开始耍无赖。
温婉蓉觉得说不通,干脆下榻换个地方睡觉。
覃炀一把拉住她,理由一堆:“你不跟我一起,下半夜再发烧,谁照顾我?我是伤患,你不准走。”
“我是伤患”和“你不准走”有什么逻辑关系,她还必须照顾他?
温婉蓉真心觉得覃炀有时讨厌,自己睡饱,也不管别人睡不睡。
覃炀看出她不乐意,做出让步,往里面挪了挪:“好,好,老子不碰你,躺下说话总可以吧。”
温婉蓉一赌气,躺下:“说吧,我听着。”
真要他说,覃炀又不说了,侧过头闭眼睡觉。
温婉蓉觉得他受伤事小,磋磨人一个顶两:“不说我睡了。”
覃炀依旧不吭声。
温婉蓉就真不管他了,裹紧被子,背对他,睡自己的。
“哎,我真不想回燕都,干脆在汴州买套四合小院,搬到这来住,你觉得怎么样?”半晌覃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只手顺便搭到她腰上。
温婉蓉把他手赶下去,当真问:“我们搬到汴州来,祖母会同意吗?你每天不用去枢密院?”
覃炀不接下话。
温婉蓉猜他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翻身搂着他胳膊问:“怎么了?你喜欢汴州?”
“谈不上喜欢。”夜深人静时,人容易打开心扉,“就想找个地方躲懒。”
“你这段时间不都在养伤吗?也没人找,挺清净的。”温婉蓉也放下防备,靠近道,“再说快到中秋,祖母肯定还等着我们回去过节。”
覃炀毫不掩饰:“最烦过年过节。”
温婉蓉不解:“府上应该会很热闹吧,总比我以前在温府冷冷清清强。”
覃炀啧一声:“也架不住热闹过头。”
人就这样,得不到的拼命想得到,得到太多的就一心想往外跑。
“这次中秋,你喜欢热闹,就多陪陪祖母,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他提前给她预防,“府上过节一向由玳瑁安排,你回去看到不乐意,别算老子头上。”
提及玳瑁,温婉蓉忍不住问:“玳瑁喜欢你,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知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覃炀打开天窗说亮话,“要娶,早娶了,轮得到你来跟我说。”
“但我看你平时对她很好啊。”
“好吗?”覃炀没感觉,跟她交底,“玳瑁当初进府是祖母一眼相中的,就因为她长得像我小姑姑,对外,祖母总说我跟小姑姑感情好,所以留下她,其实不是,我小姑姑走得早,祖母对她一直心怀愧疚,就当玳瑁半个家人养。”
一番话,温婉蓉心里大致明白玳瑁为什么在府里和普通下人不一样。
她心领神会问:“我以后是不是最好跟她和平相处?”
覃炀把她搂过来:“不至于讨好,面上过得去就行,我有时烦她烦得要命,想想祖母,就懒得跟她计较。”
原来这样。
温婉蓉忽而笑起来:“我一直以为你对她”
“对她怎样?”覃炀打断,“跟她有一腿?”
温婉蓉对他的直白过头简直无语。
转念,她想到刚才他说想搬离燕都:“你要嫌府里闹,去小宅住就好,没必要来汴州啊。”
“不完全是府里的事。”
“还有什么事?”
覃炀想想,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答一句不知道,要温婉蓉睡吧。
反正离开不可能燕都,一切想法既然只能停留在想想的阶段,说出来也没意义。
末了,他还是问温婉蓉,怨不怨他带她来汴州?
温婉蓉摇摇头。
覃炀笑笑,说以后尽量不带她涉险。
回想奸细打她的一幕,当下的反应就是保护她。
刀,本能投出去。
压根没想过接下来的危险。
至于以前对温婉蓉的想法,覃炀想就当是个屁,人总是不停变化。
当然除了人变化,天气也在变,一场秋雨一场凉。
两人当初以为出来几天就回去,谁都没带厚衣服,没想到在汴州滞留这么多天,随行衣物不够。
温婉蓉要覃炀在客栈歇着,她一人去布庄加急做几件厚衣裳。
回来时,经过城门,看见不远处的流民挤在一堆,生火取暖,大多老弱妇孺,她想到以前在温府天冷的时候跟小娘挤在一起取暖,那种滋味她有体会,再看这些流民有些于心不忍。
因为覃炀身份的关系,温婉蓉旁敲侧击向官府打听,流民的安置情况,问有什么可帮忙。
官府正缺人手,一看覃将军夫人人美心慈,立刻大吐苦水,很乐意多个帮手。
温婉蓉没有马上答复,回客栈问覃炀意见,免得伤患不高兴,又鬼吼鬼叫。
其实覃炀伤好大半,下地走路都不是问题,他就是懒,不想回燕都,心知肚明杜废材那边还有一堆公务等他处理。
他想处理个屁,这次来汴州命都差点没了,杜废材当他铁打的,干脆借养伤,装作不知道,能耗几天是几天,杜废材拖不过去总会有办法解决。
所以当温婉蓉跟他说,想去给官府帮忙,发救民物质,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又多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多待几天。
“你不用我照顾了吗?”温婉蓉以为他会不同意,意外道。
覃炀不以为意:“你每天就去一上午,正好我可以睡懒觉。”
说得好像她不让他睡懒觉一样。
温婉蓉觉得自己无辜:“你每天想睡就睡,我什么时候吵过你。”
覃炀根本就没和她想到一个点上,立马换衣服,说和她一起去官府坐坐,还说帮忙不能白帮,功劳一码归一码。
官府见覃将军亲自来访,好茶好吃的供着,再听他提及温婉蓉帮忙一事立刻会意,说呈上去的折子该怎么写就怎么写,不会遗漏任何细节。
覃炀就等这句话,目的达到,带温婉蓉走了。
路上,他教她,以后不要傻乎乎当免费劳力,吃力不讨好,别人也不会感激你。
温婉蓉点点头,说知道。
覃炀后面还说了什么,她没太认真听,但心里知道他担心她吃亏,护着她,不免泛起一丝甜。
她想,他这辈子也做不到她想要的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但覃炀有覃炀的方式,知道他待她好就行,不应该要求更多。
因为官府人手紧缺得厉害,温婉蓉隔天就被通知去发放冬衣。
她走时,覃炀还在睡。
秋雨淅沥沥下了一夜,外面又凉了不少。
温婉蓉紧了紧新外衣的衣领,找到官府的人,跟着大家去城郊发放物质。
领头知道她是将军夫人,自然不敢派重活累活,范围也不敢太大,所以温婉蓉很快做完手头的事情。
她看别人还在忙,自己离回去的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就主动过去帮忙,加上她话少人勤快,看事做事,官府对她印象很好。
临近午时,领头见事情落实七七八八,主动请缨护送温婉蓉回客栈。
倒把温婉蓉给吓到了,她不好意思笑起来,说不用了,反正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行。
而且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
温婉蓉知道,这些人对她好,更多是看在覃炀身份的缘故。
对方见她一再推托,没勉强,千叮万嘱离流民远一点。
温婉蓉点头应声,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地上有水有泥,她倏尔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新衣裙,赶紧提起裙子,怕弄脏,走得更慢。
“蓉妹!”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温婉蓉本能回头。
一个约莫十七岁的瘦弱少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跑到她面前,欣喜道:“蓉妹真是你?!”
温婉蓉被突如其来的认亲搞懵了,她退后一步,带着几分谨慎问:“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少年拨开挡在额前的脏头发,“我啊!还没认出来?”
温婉蓉打量他一会,确定不认识,又不好泼人家冷水,轻声提醒:“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对方咦了一声,反应过来:“你不是蓉妹?”
温婉蓉听这话有点哭笑不得,叫她蓉妹也行,问题此蓉妹非彼蓉妹吧。
不过流民失散亲人的多,她建议他:“公子若寻亲,可以找官府的人登记。”
“你真不是蓉妹?”少年似乎认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但看温婉蓉一点反应都没有,忽而红了眼眶,边哭边说,“蓉妹,你不认识我了?我们分开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一个半大小伙子哭鼻子,叫人始料未及,温婉蓉连忙安慰:“这位公子,你别哭呀,我知道你寻亲心切,可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要不我带你去找官府,你先登个记,虽不能马上找到,但总有个希望。”
“不用了。”少年用袖子擦擦眼睛,失落道,“许是我认错了,但姑娘长得太像我要找的人。”
说着,他像不死心,从怀里掏出一串手珠链,放在手掌递到温婉蓉面前:“姑娘认得这个?”
温婉蓉扫了眼平淡无奇的珠链,摇摇头。
“看来真认错了。”少年吸了吸鼻子,怅然若失收起珠链,转身要走,被温婉蓉叫住。
她想起在疆戎,那个想救不敢救的姑娘,良心上总想弥补:“我叫温婉蓉,公子叫什么?”
少年叹气:“贱名不值一提,姑娘叫我阿肆就行。”
温婉蓉点点头,看这个少年瘦得皮包骨,脸色也不好,着实可怜,本想给点银钱,转念在流民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就问:“阿肆,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可以给你拿些水和食物。”
阿肆摇摇头,说谢谢她的好意。
他神色黯然的什么都不要,叫温婉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叫他一定原地等,转身跑回城门边,从临时搭建的厨房灶台里拿了三个白馒头,跑回去塞到阿肆手上,气喘吁吁道:“馒头都计数,我只能拿三个,你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