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0章 安特生与仰韶文化(1 / 2)我在北大学考古首页

如何把一堂专业课讲得生动有趣,让学生喜欢不讨厌,还是很考验任课老师讲课技巧的。

这个方面的制约,对于苏亦是不存在的。

他接受最为新式的教育洗礼,见识过不少风度翩翩的名师,也见识过不少侃侃而谈的网络段子手。

百家讲坛火的时候,几乎期期不落。

还一段还沉迷脱口秀表演。读本科的时候,《80后脱口秀》正火,读研的时候,《脱口秀大会》已经崛起,反正换汤不换药,都是那些人。

除此之外,高中的时候,还喜欢听俞敏洪的励志演讲,为了练习口才,当年还没少订阅杂志《演讲与口才》,还有样学样的创立演讲与口才协会。

不过,他本人倒是对辩论啥的不感兴趣。

折腾一圈下来,他的口才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但,学生不喜欢听啥东西,他多少是知道的。

他的课堂经验,也不算少,读研的时候,当过助教代过课,读博的时候,给本科生上课都成常态。

如果按部就班下去,顺利博士毕业,应该会到某个二本学校去当讲师(也不一定现在高校教岗一个萝卜一个坑,考古学更是僧多粥少)。

他的课堂经验,真不少。

更不要说读研期间,赚外快跑去辅导机构当辅导老师。

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证明,他是有课堂经验的。

他讲课的时候,从来不墨守成规,不拘一格,甚至,不需要受到教材的限制。

不是自吹自擂,也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是真挺好,至少,当年同学们还挺喜欢他的课。

之前讲长滨文化海雷洞遗址,讲白岩洞二期文化,看到台下的学生目光有些呆滞。

苏亦就知道问题出现在这里。

跟同学们讲述一个新知识,确实不应该这样照本宣科。

恰好,现在严先生也没有让他停止的意思,苏亦顺势说道,“关于考古学文化命名,大多数是以第一次发觉的典型的遗迹的小地名为名,咱们中国也是一样,这一点,同学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观看一下夏鼎的论文,《关于考古学上文化的定名问题》,《考古》1959年4期。这文章很重要,相当于解决了,中国考古学文化上命名的诸多难题。”

这个方法最先是19世纪60年代法国考古学家在研究旧石器文化时开始采纳的,事实上,借用的是地质学上地史分期的命名方法。

20世纪以后,这种命名方式被考古学家们普遍采纳。

然而,国际上都采用这种命名方式了,夏鼐先生为什么还特意写一篇文章来论说命名问题呢?

那是当时,中国的考古遗址命名太乱。

早年间,发现的遗址能不能算一种文化,国内的学者是不确定的。

不确定咋办?

套名啊。

其中最为着名的就是龙山文化。

有山东龙山文化、河南龙山文化、陕西龙山文化、还有湖北龙山文化,只要有点像就可以套上龙山文化。

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遗址该命名为文化,什么遗址不该命名文化,是没有标准的。

然而,夏鼐这篇文章就是确立了一个命名标准。

这个标准,比国外的学者论述的更加清楚。

这样一来,才有后来的某某文化某某类型。

比如龙山文化,就可以分为三个类型:城子涯类型、两城类型、青堌堆类型。

比如马家窑文化,就可以石岭下类型、马家窑类型、半山类型、马厂类型。

对于刚刚入门的考古学新生来说,去翻翻夏鼐先生这篇文章,对于各种文化类型的命名就不会一脸蒙圈。

这也是为什么,苏亦会在这里特意提到这篇文章的原因,都是前世的学习经验。

这个半吊子的学习经验,分享给眼前的北大新生听,管不管用,管他呢,先讲了再说。

“同学们了解到这一点,以后去记各种遗址的命名就方便多了。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在内的考古学文化确实是如此命名的。”

“长滨文化,白莲洞文化都是以地名来命名的,同学们想要记住这些文化名称,就必须要在地理学上下一些功夫了。”

“长滨文化,是在台东长滨乡八仙洞,而海雷洞遗址则是八仙洞其中一个洞穴,按照地理的关系,就很好理解这些东西。那么如何记长滨文化呢?要做联想,大家不了解台东,不了解台大发现这个遗址的教授,大家总该知道李济先生吧?”

“知道!”

“中国考古学之父。”

“中国第一个人类学博士。”

“中国第一个独立主持田野发掘的人。”

嗯,都对。

显然,众人对李济跟裴老这些老一辈的考古大师,都不陌生。

“大家知道,李济先生,那记得长滨文化是李济先生命名便可以,同样知道,它是台湾第一个被发现的旧石器时代文化,那么这个名词你们就不陌生了。”

“咱们回归到白莲洞,说到白莲洞文化,大家能找到什么熟悉的人吗?”苏亦继续引导。

“裴老?”

有学生小心翼翼回答。

“对头。”

苏亦朝着对方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这位三十好几的老大哥,黝黑的脸颊,罕见的发红。

这位老哥,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

苏亦笑了,都是可爱的人。

“不要笑,确实是裴老,白莲洞遗址就是在1956年被发现的,当时裴老还带中科院古脊椎所华南调查队对遗址进行发掘。说到裴老,说到华南调查队,大家又联想到什么呢?”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懵。

又是刚才的老哥,小心翼翼地说,“柳城巨猿洞?”

“没有错,这位同学,非常了不起。”

苏亦给了很热情的回复,他浮夸的表现,把对方吓一跳,倒是让整个教室都笑起来,课堂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我是真心夸奖的,昨天在吕遵锷老师的课堂上,我跟大家说过裴老,说过柳城巨猿,然而,今天又说到白莲洞文化,还是涉及到裴老以及华南探险队,同样,大家看到华南调查队,肯定就知道白莲洞文化属于华南地区。”

“这就是联想记忆法,用已知的去认未知的。咱们可以从地名,也可以从人名入手,我本人更加倾向于人名,因为这里面有很多关于诸位师长人生的经历以及学术经历,深入了解这些考古学术史,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也便于咱们的了解在考古学之中一个枯燥的名词以及理论。”

说到这里,苏亦忍不住说,“要不,我跟我跟大家说一下说仰韶文化吧?”

结果他刚说完,又摇了摇头,“跑题了,不能占用严老师太多的课堂时间,如果同学们感兴趣,咱们课后交流。”

“咳,小师兄,别啊,正说到正精彩处呢,你就突然不说,咋回事啊。”

“对啊,小师兄,你把我们的胃口都吊起来,就不讲了。可不行。”

“不止我们不答应,严老师也不答应,对吧,严老师。”

一帮学生眼巴巴的望向台上的严先生。

这就有趣了。

苏亦刚才纯粹是讲顺嘴,忘了刹车,甚至都忘了这是严先生的课堂。

如果这是王永兴、吕遵锷两位先生的课堂,那么问题不大,就算是漆侠或者张光达先生的课堂也都可以。

偏偏,这是严先生的课堂。

等,他回过神来,似乎有些晚了。

显然,台下的学生不乐意了。

让苏亦意外的是,严先生竟然真的就同意了,“那么苏亦同学就继续跟同学们说一说吧,我也挺感兴趣的,反正时间还早。”

于是,苏亦就说了。

说到仰韶文化,肯定不得不说到一个人——安特生。

安特生是啥人?

毋容置疑,是一个外国人,而且还是一个瑞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