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巡查时,张、李两人便得到消息,有个孩子从许三娘手中跑了。不仅如此,还害得许三娘右腿骨折,吃了个大亏。为避免消息走漏,贩卖团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逃跑的孩子,千万不能让他报官,泄露了消息,否则大家都得玩完。 于是张、李二人沿着孩子可能逃离的街道搜查,势必要找到孩子,将其解决。只是他们孩子还没找到,就听到有人在谈论抓到了拐子,要报官。 两人一听,这还了得!这县内所有的拐子十之八/九都和他们有所联系,要是牵扯出来,谁都别干了,直接回家洗洗脖子,等着被砍吧。 两人不动声色地拦住要报官的人。直说将事情交给他们处理,由他们出面,实际上是想在事情未传递更广时给压下去,甚至解决掉,别把事情闹大。 王珩在听到刘三对两个衙役的称呼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事情要遭。在看清两个衙役背后的大汉时,更是觉得他的预感成真了。无他,那个大汉正是不久前堵截他的三人之一,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 心中不禁哀叹:他这是什么起子的运气哟! 大汉显然也发现了王珩,顾不得嘲笑阴沟里翻船的刘三,指着他激动地喊,“李爷、张爷,那小子就是踢伤许三娘的人,快抓住他,别让这小子跑了!” 张、李两人一听,对视一眼,心中一乐。呵,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李姓衙役上前一步,虎着脸,带着大汉,走到王珩身边,“小子,我们接到报案,说你打伤养母,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哦,对了,还有把你身边这个小丫头一并让带走,我现在怀疑你们是一伙的,早有预谋。” 王玥听完李衙役的话,顾不得发虚的身体,也忘了对官府本能的畏惧,据理反驳,“你胡说!珩哥儿才没有什么养母,他也没杀人,我们更没有什么预谋!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啥,我说有就有!现在你们涉嫌杀人,快点跟我走,要不就等着坐牢杀头吧!” 王玥被李衙役的话吓得紧紧抓住王珩的衣服,红着双眼,双唇哆嗦不敢再出声,刚刚一句话已经用了她全部的勇气。 在她心里,穿着官服的,都是她们惹不起的。她还记得,在每年征税时,就是村长带着这些人一起挨家挨户地收取。那时,就连村长在他们面前都要客客气气的。 如果,他们真的认为珩哥儿杀了人怎么办?一时间,王玥觉得整个人生都黑暗了。 王珩安慰性地拍拍王玥,示意她不要害怕,面对李衙役的信口胡诌,没有被吓到,甚至充满嘲讽,“这位差爷,你说我伤害养母,故意杀人,证据呢?要抓捕我,是否有官府出具的正式抓捕文书?您这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我故意杀人,往我头上扣这样一顶大帽子,是将我们青桐县的县衙当成空气不成? 还是说县衙是你家开的?可就算是你家开的,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是将大齐律典当成儿戏吗!你说有罪就有罪,你说杀头就杀头,呵!难道你是王法吗?” 李衙役没想到一个七岁小儿居然没有被他吓得哇哇大哭,竟然还敢反驳他,顿时呆住了,不是被惊的,而是气的。 想他堂堂一个衙役,虽然不是正式的吧,但,就凭他身上这身衣服,哪一个平民百姓不礼让三分,就是那乡绅富豪,眼里再不屑,也不敢在他面上给表现出来 而今天,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反驳了,而且还被训斥了,被一黄齿小儿训斥了,简直不能忍!嘴中的话不经脑子,脱口而出,“老子就是王法!老子说你杀人,你就是杀人了!” 话说出去,李衙役顿时就后悔了。现在正逢新县尊大人上任。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直到现在还没烧起来呢。如今人多眼杂的,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把这话往县尊大人那里一递,可不就是现成的把柄,他不就成了被儆猴的鸡?! 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想再收回,难。话都说出口了,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面上尽力做出一份高不可攀,正气凛然的样子,显示自身的大义。 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尽快把事情了了,糊弄过去。否则,就算拐子的事不抖出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珩在李衙役说出这句话时,就笑了,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尤其是看到周围人倒吸一口气的样子,更是笑得意味深长。 要知道,除非遇到贪婪、昏庸无能的官员,否则任何一个人都不允许属下败坏他的官声,就是那些贪婪的官员,也要尽力维持表面的清明,这还是在他有雄厚的背景条件下,否则上头一来巡查,来个告状的,不是自找死路吗。 而且,一个人的官声好坏,还影响着他的考核评审,对升迁至关重要,怎么能任由其他人随意败坏? 李衙役作死般地说出这句话,说明了什么?说明县尊大人是个肆意妄为的坏人呀!要不然怎么能令属下随意一句话就定人生死呢? 其他人听了能不惶惶不可终日吗?无辜背锅的县尊大人能不恼怒吗?县尊大人一恼怒,李衙役还有好日子可过吗? 至于李衙役只手遮天把事情掩盖过去?王珩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如果他有这般耐,如今就不会只是个小小的“白丁”,连个正是衙役都不是。 所以,王珩一点都不怕李衙役嚣张,不把事情闹大。他现在怕的就是他不嚣张,事情不够大,毕竟不作不死呀。 果然,李衙役话说完,还不待王珩说什么,周围的人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差爷,你这话可不对了,什么叫你说杀人就杀人了,县尊大人还没定罪呢,你咋就能给判刑了?” “就是,就是,这娃娃这么小,怎么可能杀人?” “对了,他们来不是抓刘三那个拐子的吗,怎么倒把苦主抓了,把刘三那个拐子放了?” … … 和李衙役同行的张衙役听着周围人的话,心中暗叫不好,连忙站出来。他先是对着人群呵斥道,“闭嘴!官府如何办案,是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手了。怎么着,你们是想妨碍办差,尝尝入大牢的滋味吗。” 随后又面向王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眨眼间又快速隐藏,“小子,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也不能逃脱罪责,该办的事,还是要办,我们奉命抓捕你归案,任你嘴皮子再厉害也无用。你们要是不服,就等案子开审,一起去旁听。如果有谁敢在这时阻拦,一律按同罪论处,一起下大牢!” 一听下大牢,许多人都闭嘴了,就是有面色不愤的,也被同伴拦住。他们心中都暗暗发誓,等案件开审时,一定要去给小娃娃作证。 王珩没想到张衙役会来这招,先是恐吓人群,又说他巧言令色,试图逃罪,最后又提到有冤可以申请,但不能妨碍办公,无形中平息了周围人的愤怒,把所有的重点都避开,只说对他有利的地方。 这个人,是个人才啊,要是在别处,王珩可能还会赞上一赞,但现在,哼!完全一派胡言! 他说的所有事情成立的前提是会把他留到案件审理之时,但事实上,他们会吗?不,他们不会。 事情原委曲直,只要稍稍一调查就能明了,张、李二人会把活的把柄留到那时?想也不可能。 王珩从刚才开始就留意到张衙役眼中的杀意。要是他和王玥被带走,一定会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到时来个死无对证,就是有冤可审,还有什么用。 王珩料得不错,张衙役打得就是这样的注意。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把事闹大,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只要把周围人稳住,他再把两个小崽子带走,到时人是死是活,还不是由他定? 两个小崽子,可能出现的意外太多了,受惊高烧,意外死去,也不是不能被人接受。到时他们顶天受个失察之罪,罪不至死。 话说,人越老,经历的事情越多,看得越明白。王珩身边的老妇人就是这样的人。 在张衙役话刚说完,她就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算盘,直接把他们的心思戳破。 “要婆子说,两位差爷是打着抓人的幌子,想着之后来个病逝,死无对证吧。哼,放着拐子不抓,专为难小娃娃,现在的官府,真是……” “老不死的,你说啥?!”李衙役相对火爆,早就等不起了,他直接对张衙役道,“大哥,我看这老不死的是要包庇犯人,咱们一并带走,省得麻烦。” 张衙役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避免夜长梦多,点头。 李衙役狰狞一笑,抽出腰间的长刀,在阳光下泛起冷色光芒,“几位,跟爷几个走一趟吧!” 看来要动武了。 王珩把王玥拉到身后,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带走,只要再等一等,引来其他巡视衙役,他们还有救。 只是……王珩看着身边的老妇人,心里一阵内疚,“阿婆,是我们连累你了,你快走吧,刀剑无眼,伤到你就不好了。” 老妇人哈哈一笑,拍拍他脑袋,“别担心,娃娃,想当年老婆子走南闯北的时候,这些小子们连娘胎还没出呢!” “找死!” 李衙役手提长刀,大喊一声直冲老妇人,却不想老妇人看着年迈,却灵活的躲了过去。手中拐杖竟被她用成了棍子,一边躲避攻击,一边主动出击。 这边,张衙役和大汉都瞄上了王珩,这时刘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小声说道,“张爷,小心那小子,他的力气和成年人比一点不差啥。” 张衙役点头,和大汉一起出手。 王珩见老妇人应对自如,心先放下一半,接着张衙役两人一起出手,心又悬了起来。 他力气再大,也只是个七岁孩子,在两人的夹攻下,又要护着王玥,很快被张衙役找到空隙,长刀从上而下,直直地劈向王玥,而王玥整个人就像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王珩见此,顾不得自身,直接飞扑过去将王玥护在身下,以背抵挡劈下来的长刀。 转眼间,长刀距离王珩后背只余寸尺,眼看就要血肉横飞。胆小者,已经有的忍不住闭上眼睛,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