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下,男子执起面前女子一缕长发,缓缓低头凑近,望进了一双极美的眸子。
有风拂过,带起两人衣袂翻飞、缠绵。
男子薄唇轻启:“笙笙,我心悦你。”
仿若情人间的喁喁私语。
接着,便要对那女子吻下去。
这幅画面本该很美好。
假若那女子些许给点反应,假若周边没有破坏此时缱绻情境的人出现——
“你个不要脸的负心汉!我呸!前几月才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转眼今天就找了个小狐狸精来?”
连声熟悉的骂声入耳,那男子的柔情面庞刹时崩裂,身躯一颤,反手便结了个印拍在面前女子身上,口中喝道:“笙笙快走!那缠人的母老虎又来了!”
在山间乱窜逃命的符笙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很是操蛋。
先是被那狼妖逮着施了定身符,听了一串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情(骚)话,接着又被那狼妖在心窝子狠拍了一掌狼狈逃跑,是个狐都遭不住。
现下后边还追着那狼妖的老相好,时不时地给符笙来一下,符笙觉得今日自己恐怕就要惨死在那狼妖老相好的手底下,驾鹤西去了。
这是何等的造孽?!
符笙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便没了阿爹阿娘。在这沧浪山上独自一个妖长大,无长辈亲人怜爱撑腰,免不了被别的妖欺负。
起初符笙还会因委屈不甘与他们缠斗,但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符笙免不了吃亏。
后来她学乖了,自个找了块偏僻地儿潜心修炼,便是出去觅食的时候,也是选在了妖迹罕至的地儿,都极少到别的妖跟前晃眼。
是以,符笙没大受折腾地长到了这两百岁。
但是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麻烦还是会自己找过来。
就在前段日子符笙出门觅食的时候,就撞见了一头狼妖,那狼妖是沧浪山上远近闻名的风流色胚,常人模人样地跟山下城镇里的浪荡公子哥厮混,学了他们一身风流习气。
沧浪山上的女妖们多少都被他招惹过。
家有女儿的老妖们都耳提面命地跟自家女儿嘱咐:不要跟那不思进取的浪荡妖厮混,当勤加修炼。
然而架不住这狼妖长得好,嘴惯会说道的,再加上妖么,自然没有人类女子那般诸多顾忌。
是以,这狼妖万花丛中游刃有余,好不快活。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狼妖前几个月搭上了一只貌美虎妖,金风玉露一相逢,两只妖爱得真是难舍难分。
可渐渐地,这风流狼妖觉得那母老虎管的忒多,有时他多看了别的女妖两眼,那母老虎便要大吵大闹一番,且还要逼着狼妖不许多看别的女妖一眼。
狼妖自诩风流多情,怎能甘心在一颗树上吊死,被烦得气闷,便提出要与那母老虎分道扬镳,可那母老虎生性好强,怎能容许自己被这般始乱终弃。
况且,因着这狼妖在每段感情里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对方好,再加上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那俊俏的脸,早就让母老虎对他死心塌地,她怎能甘心就此放手。
于是整日便逮着那狼妖喊打喊杀纠缠不休,扬言要扒了他的皮。
那狼妖不得已,只得在沧浪山躲躲藏藏,就这么巧,撞上了符笙。
他见符笙生得好,便又缠上了她,硬要符笙与他双修,一度春宵,把符笙给吓了个半死。幸亏她机灵,与之虚与委蛇,趁那狼妖不注意便逃了。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狼妖自诩风流痴情,把上一位相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只日日蹲守符笙,好几次还趁着符笙出来觅食之时,偷偷跟着符笙,想得知她的住处。得亏符笙机敏,远远见了那狼妖,便化了原形,七拐八拐,一溜烟儿地甩开了他,跑得没影。否则,若是被他知道自个住处,那符笙觉得真真是没法过日子了。
那几次把符笙吓得好几十天都不曾出门觅食,幸而她比较有居安思危的意识,经常会在洞里存些食物,所以那段日子,符笙好歹挨了过去。
藏了一段时日之后,符笙觉得按那狼妖的性子,该是对她熄了那心思,寻找下一个目标罢了,且之前的存粮也快告罄,便想着重新出门觅些吃食。
没曾想,这一出门,便被那狼妖逮着了。
被那狼妖逮着了还不算,还被那狼妖的老相好给追着打,直说是自己抢了她的情郎。
符笙觉得着实倒霉冤枉,着实气人得紧。
符笙正气着,冷不防被那狼妖相好又劈了一下,肩膀处缓缓流下了几丝血迹,凉凉的仿佛蛇游过,疼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符笙心定了定,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得说清楚,便向身后高声道:“这位姐姐,我跟那狼妖之间没有什么,是那狼妖卑鄙,定住了我,我动弹不得才会有你看到的那番景象!”
身后攻势顿了一顿,符笙以为那狼妖相好听进去了,心下正要歇口气,岂料,一阵更为猛烈骇人的攻势向符笙袭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狼妖相好的斥骂:“我呸你个小狐狸精!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你有意勾引?我家裴郎岂会被你迷了心窍?以至于要跟我一刀两断?”
接着,符笙被一股裹挟着肃杀之气的妖术袭来,悲催地被打为原形了。
符笙觉得很没面子,明明她刚刚就想化为原形,想利用原形轻巧的狐狸身子,躲开那狼妖相好追击的!
就很气。
身后那狼妖相好跟不会累似的,紧追着符笙不放,嘴里极尽辱骂之词,一扬手便是对着符笙狠命一击,符笙利用着自个原形的优势,倒是堪堪能够避过。
正思索着该如何避开那狼妖相好的追击,符笙眼前就出现了一片荆棘丛,她心里暗喜:想什么就来什么,这可太妙。
于是她一路疾行,窜入那荆棘丛中。
在荆棘丛巧妙的隐蔽下,符笙暂时甩开了那狼妖相好的追击,只是她那一身雪白的皮毛,被那荆棘挂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煞是骇人。
符笙顾不得疼,只是一路往前逃奔,她自知自己仅两百年的修为尚不可与那些大妖相提并论,只是如今依着自身原形的优势才能捡条小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