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沾衣是故意没来上朝的。
正在客栈里挺尸呢。
昨晚送走戚无显之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于是夜里让叶存留宿在自己房间,以防不测。
立秋之后,凉风发爽,所以叶沾衣夜里都是开着窗子睡觉的。
唯独昨晚将门窗紧闭,甚至还将一些易碎的花瓶摆件都堆在窗台上。
叶存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大人,小人从没见您这么郑重地防备谁,今晚是不是会有一大波高手要来找我们麻烦?”
叶沾衣配合地点点头:“是啊,你怕不怕?”
叶存一紧张说话就爱结巴:“不能、不能够……小的就是担心自己暴露了。”
叶沾衣略一琢磨,也对,如果叶存暴露了,恐怕在王士斛那边的震慑就小了很多。
还是让他每天猜那个想要他命的绝世高手到底是谁比较有意思。
“那你别出手了。”
叶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负责收尸就行。”
“那小的还是跟您一起打架吧。”
……
夜半时分,室外无风却突然飒飒作响,叶沾衣攥了攥手里的剑柄,小声说:“别睡着了,人来了。”
叶存一骨碌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紧张地四下张望:“哪儿?在哪儿?”
话刚落地,窗台上一个玉壶春瓶应声掉了下来。
声音在幽静的夜里极是清脆尖锐。
叶存按照叶沾衣的吩咐,只管扯着嗓子喊:“来人啊,客栈里有刺客,快抓刺客!”
窗外一人已经蹲在窗台上正准备爬窗进来,听到声音小声骂了一句:“真是扯他娘的臊,谁说的这人睡觉从不关窗户的?”
底下一人托了他屁股一把,将他塞进房内:“你管这么多干嘛?赶紧进去。”
那人又回头骂了自己的同伙一句,然后立在房内,掂了掂他手里的剑,喊道:“小子拿命来!”
叶沾衣上前跟他应战,俩人匆匆过了几招。
“你这种功夫也敢出来杀人?”
“士可杀不可……大爷,你放我走吧,主家没说这次……”
叶沾衣收了招:“你主子让你来钓鱼的?”
杀手垂头丧气地说:“说是让我们来钓鱼的,谁知是让我们来喂鱼的呜呜呜……”
他还没卖完惨,客栈里坐店护院的便冲进来二人,其中一人举起剑就朝杀手刺过来。
叶沾衣一声“小心”还没喊完呢,杀手就应声倒地。
护院的十分嘚瑟,拍拍手说:“给人家看了这么多年场子,头一次遇到活的刺客。”
然后云来客栈的掌柜也在后边赶来,看见地上躺着的人,身下流了一摊的血,当时就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朝护院的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报官啊!”
叶沾衣急忙伸手阻止:“不必了,若是报了官,人人都知道你一个京城顶尖的客栈进来了刺客,以后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的一听也有道理,只好作罢,但是心里怕得紧。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掌柜跟护院的对视了一眼,脚下抹油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屋内只剩下叶沾衣主仆二人。
叶存看见杀手一脸惨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叶沾衣道:“这一剑力道不大,又插在了肩上,人死不了。”
叶存看了一眼正在地上痛得哼哼唧唧的杀手:“那这人怎么办?”
“你替他把剑拔出来,然后将我房内的外伤药给他敷上。”
叶存苦着一张脸:“大人,小的见不得血忽滋拉的,小的害怕……”
叶沾衣叹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以后出去别说你姓叶,再用回你自己的本名吧。你自己看着办,要么给他治伤,要么看着他失血过多咽气……”
……
中剑的杀手已经生无可恋。
“你要放松,别紧张,就是拔个剑而已,不会痛的,小事一桩……孟大胆你忍一忍哈,把眼一闭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杀手痛得龇牙咧嘴,倒不忘纠正他:“我不叫孟大胆。”
叶存丧着一张脸:“我知道,我踏马叫孟大胆!”
……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诶,今天是七夕呢……”
陈士杰幽幽叹口气,不知道是因为不能过七夕而郁闷,还是因为在牢里太久了郁闷。
祝耽从没过过七夕,所以丝毫体会不到他的惆怅。
“你就不觉得遗憾么?今天是七夕诶……实在是有点丧。”
祝耽摇摇头:“没觉得……你遗憾什么?你不在牢里就有人过七夕了?”
陈士杰眨巴眨眼:“没人过。”
“这不就完了。”
“一想到这样,现在更丧了。”
牢头过来送饭,除了汤菜,又每人加了几碟点心。
陈士杰拿起一块仔细瞧了瞧:“这肯定不是刑部发的点心,刑部不会做这么精致的嚼用。”
牢头笑了一声:“陈大人果然目光如炬洞若观火,这些巧点和巧酥是皇上特意命人送来的……今儿是乞巧节,咱们沾殿下跟陈大人的光,同沐皇家恩泽。”
陈士杰被牢头这么一煽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祝耽啊,之前谁能想到七夕竟然是咱俩在一块过呢……万一哪天我出不去了,或者死了,你可千万要记得找个人好好替我照顾你啊……要不然我不放心呐。”
祝耽好像也大受感动,隔着铁栏与他四目相望。
“本王已经找到了,就等你死了。”
坐在桌前吃点心的牢头儿看看祝耽又看看陈士杰,心里不禁感叹:看来外边的传言没错,这两位果然是天生的死对头,都到这份上了还在互相伤害呢。
……
林汝行也没没什么心思过节,一是因为她的仇还没报,二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痤疮又犯了。
她这两天忙着配药制药,就是晚上被林颂合催得紧了,陪她玩了一会儿穿针斗针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