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青十岁那年的除夕,莫家就像是失忆把这个事情尘封在心底。
到四月份莫轻青生日之前,这两个月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要的喜事是政策稳定,很多家庭都被平反也得到了相应的补偿,本来就是大学生的刘秉贤和陆相往直接收到迢城大学的中医药专业教授助理的聘用证书。
相比陆相往即将继承父母衣钵的兴奋,刘秉贤显得很忧愁,拿着烫手的书面文件,吃也不是,睡也不是,短短的几天,黑眼圈重的就像一只骨瘦嶙峋,好几年没吃过一餐饱饭的熊猫。
把本来心情的不太好的莫清河看着更郁闷了。
“到底又什么事情,惹你这样寝食不安。”
正在地里数蚂蚁的刘秉贤,抬头看看站的着如一棵悲伤的白杨的莫清河,突然间感觉自己虽然惨,但是也没有这么惨。
至少孑然一身,没有被家里扫地出门。
“还不是生存的事情。”刘秉贤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拍拍身侧的石头示意莫清河坐下,“你说,我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毕业,最后学校的聘书只是一个助理,工资比朱格君还差点,人中专毕业比我一个读书这么多年的,经济条件比我好这么多,衣食都没有缺过,该有的都有了,而我,孤家寡人,年纪也大了,人也笨实,干什么都不行。”
“话不能这样说。”莫清河顿了顿才把话说下去,“教育是长久之计,唯有教育教出人才,才能带人民致富,国家发展,虽然看这个工资不高,只够温饱,但是学校给你们安置好了住处,多等十年,自己也是能买得起大屋子的。”
刘秉贤没好气的撇了一眼莫清河,“倘若学校真的安排去处,我会这么发愁吗?新建了职工楼,可也要三年后才能住,那这三年,我真的是无地可去了。”
说到这,刘秉贤又叹了口气,“可相往去做助理是很好的,她本来就应该在大学这种单纯的环境生活,昨天她兴致勃勃的问我什么时候一起去,我真的是,话都没办法开口。”
“上去上京,给机构的药方子,到今日也没得出个结论,本想着如果是个新专利,你们两人别说是讲师,是个教授都不为过,可现在只有助理,福利待遇,确实少一大半。”莫清河想起几个月前去京都的事情,也不自然的叹了口气。
他把一切都算计清楚了,本想着这几个方子去申请下几篇文章,家里再走个关系,催促流程走快一些,回来之后,刘秉贤和陆相往的身份与平常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现在,一切计划都被打乱。
“那你便和我一起打理凉水铺子好了,自然少不了你一口饭的。”莫清河想了想这么提议道,“莫篙再过段时日就要读初中了,这汪家镇的初中,来教课的都是和我半吊子,他肯定是要去城里读的,我想着轻青也一起去好了,如此举家搬过去,之后就靠着铺子生活。”
“好在你还有个铺子。”刘秉贤苦笑一声,“我也不是完全没地方可去了。正好我接手相往的工作,再倒腾一下,生活还有念想顿顿吃肉。”
说实在的,本来在迢城一家独大的糖水铺,这两个月的业绩遭到不少打击。王葡糖的亲戚让她偷摸着学艺,把秘方偷出来。
他们去京都一星期的功夫,迢城出现了五六家类似本家的糖水店,等过年休息回来,客流量明显比往日差,调查才知道,早就被盯上了。
这两个月卖得东西也不太有新意,一直保持的自给自足,赚的钱只够吃饭的局势,比年前的业绩差百分之七十,陆相往已经愁了好久了。
终于等到迢城大学的聘书后,情绪才好上一些。
万万不可再刺激她了。
这四月的生日,莫轻青也没有往年这么期待。家里气压低,父亲事业郁郁不得志,还跑出来一个私生女。
若不是莫清河当时一口否认,这个家铁定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