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了吗!? 魏昂一遇到珍芙相关的事宜,脑子就自动填满了浆糊,运转的十分迟钝之余,却是满心止不住的兴奋期待与隐隐的羞赧与跃跃欲试。 他这边摸着脑袋,在文先生毫不掩饰的苦逼外露与苦口婆心之下,确实意识到方才的情不自禁有些过火。 不过,他不后悔。 为自己有意的女郎唱两首钦慕之曲又如何?他这还没确定对方心意,若不然,他才不会惧怕与担忧什么珍家依附袁家势力,魏家不适宜迎娶袁家依附人家的女子之说。 他想要的女子,只要也钦慕于他,他就要凭本事去争……哪怕将袁家打败,收拢袁家的旧部这一条路,他也不会放弃! 他呵呵一笑,再望向已经瞧不见珍芙一片衣角的雅间,讪讪然撩袍坐回至桌案一侧。 文先生望着终于恢复正常而显得肃然的大公子,擦了擦额角起的微汗,跟着他一起跪坐下来。 魏昂这边开始与文先生谈正事,而那边厢的珍芙听闻外间又恢复了正常秩序,不由暗暗吐了口气。当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方才的心跳有些快,而自己的双手无意识握了拳,掌心处还有些湿意。 一个注定将死的男子……..自己怎么会心志不稳呢!?珍芙借着饮茶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失常,同时渐渐让自己镇定再镇定。 只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屋外的侍从进来禀报道外间有可疑人时常张望,他们察觉有异前去盘问,却是没料到对方不但不避,相反还横起来,与他们发生了冲突。 侍从恐怕来者来头不小,故尔特意前来禀报。 这上蔡之地虽然珍父为上蔡县令,但因着袁家势力,有许多依附的世家与贵族,其实都因着私家兵力而隐隐觉得有优越之感。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在此地有大宅子的郭家、沮家、淳于家。 郭家与沮家家教甚严,且她先前有过接触,不至于纵容人如此,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淳于家的小辈有这个胆子……. 珍芙凝目回忆着前次袁家设宴,淳于琼………那个眼神几乎一直黏在袁尚身上的........ 她的怀疑没错,因为没过多久,淳于琼就骑着一匹胭脂烈马,带着府上的护卫过来,像是上了战场的大将军似的,穿着樱红色女子铠甲,手里拿着一条乌金皮鞭,直接指着珍芙所在的雅间,喝道:“给我上!将那个到处勾引人的小贱人给拖出来,让众人瞧瞧她到底有何姿色!既勾引了兄长,还不死心的媚惑幼弟!” 何至于让袁二公子放弃纳姬,又让袁家主母为阿尚聘她为妻!? 淳于琼甚为不服! 珍家本就低调前来,也从不与人结怨,故尔外出并没有刻意带特别多的护卫。如今贸然被人攻击,真是让众人都心生不解与慌乱。 珍尧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略有些中二,但他终究在外历练过,遇事反而更加冷静与镇定,但这种事情再冷静也阻不了人家气势汹汹的有备而来。 “你莫以为你阿父为上蔡令,就可躲过此劫。”淳于琼在外冷声道:“我派人盯了你们有月余,你倒是乖觉一直不肯出门,可如今…….哼哼!我即然敢来,便是不会等到你阿父率人前来救你!” 说完,她用乌金牛皮鞭往地上一甩,催促着随身的侍从道:“都给我冲的快些!若没将她拎出来,小心你们的狗命!” 珍尧顿时内疚不已,他转头望向珍芙道:“都是为兄!非要诱着你出门!” “这与你无干!”珍芙一边换装,意欲往一旁的通道处走向另一雅间,一边道:“既然盯上,则早晚一遇!且,此次也是我来寻你的!” 很快,原先的雅间便被人破门而入。 只是空空如也! 只是,淳于琼带来的人确实精悍,很快反应过来,就快步前去珍尧与珍芙藏匿之地奔去。 魏昂在里间正色与文先生说着战事,尤其是分析着袁家势力。 “依你之言,袁家如今与公孙赞势均力敌,但……若袁家能最终攻下幽州,那……若此次我们在南阳一战中平定张秀,那早晚便会于官渡之地与袁家势力碰上。”魏昂沉吟了一会儿,道。 “确实如此!”文先生道:“届时北方独一霸主便会因此战而有定局。只是…….”说话间又有些迟疑与疑虑道:“袁家军的势力与装备远在魏军之上。恐怕大公子若领战功,要多加防备与小心才是。” “嗯!”魏昂点了点头,烛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更加凝重,面部轮廓清晰分明,五官英武颇有男子阳刚之气,他道:“两军交战,除却军力,还有谋略与上下齐心!我观袁家军虽众却散,未必不能以少胜多!” 文先生望着这个状态的魏昂,总算是也恢复了正常的心率与找回了原先跟随的信心,依他当初所见,魏家众子唯有魏昂有此雄壮气吞山河的胸襟与气概,唯一弱点便是太过重义。但如今…….文先生觉得魏昂还有些儿女情长。 “大丈夫立于世成就霸业,未必定要做到世人眼中的冷情冷肺!”魏昂但凡不牵扯到对珍芙的追寻,他是个极为懂得察颜观色之人,见文先生目光有些悠远,为文先生恭敬的敬了茶盏道:“我阿父妇人众多,每每调动兵马皆有缘由,可其中也有为夺得妇人而战,你们观他无稽荒谬,但他赢了败了,你们可有多言!?而他是有情乎?无情乎?” 当然是无情! “文人墨客也有三六九等,有些善于逢迎,有些却是耿直!”文先生边想边回,随后他自己都笑了,道:“也许后世评价褒贬不一,但至少……..” 无人敢当面说个不字! “但现下背后谩骂者众!是何道理?”魏昂复又问道。 自是权势还未悉数掌握在手中。 “公子英明!”文先生已了解魏昂心思,他也以为然,放下手中茶盏,躬身行礼道:“某受教!” 不想魏昂却摇了摇头,扶起文先生恢复正常跪坐之姿,正色道:“先生方才也言,后世褒贬不一!但……..为一已之私拿人命为儿戏,终是大错之!玩弄妇人视之为无物,弃之为敝履也是英雄汉存之世上之大忌!” 大司马身后所得名声........至多枭雄……甚至奸雄…… 文先生心中一凛!同时心中大震! 正当他再次觉得自己没跟错人之时,外面的纷乱与喧嚣已经传到了他这一边的雅间。 魏昂不知为何,第一反应就觉得是珍芙那有了麻烦。 他的直觉没错,当他带着人匆匆赶到之时,珍芙已经被淳于琼的人围住,如一枝寒冬的腊梅傲然屹立,如雪的肌肤如那冬日枝头上白雪,一双妙目此时凛然不容侵犯,正横眉冷对着淳于琼,厉声质问着。 也就是她的言语拖住了淳于琼方才的鲁莽,这才使得魏昂能在她未受到实质伤害前被解救。 但魏昂也正因为珍芙这一路见不平之事,而让淳于琼吃了亏,从而不能再在上蔡久待。就怕掩饰前来的身份经不住盘查而暴露,他大可一走了之,但却依然担忧因此而连累珍家。 街口夹巷处,珍芙与魏昂在月光下站立。 珍芙的神色因为心绪不宁而更是矛盾至极,最终她已经无法再让自己对于魏昂做彻底的旁观者。 “我是魏家大公子!本就不该出现此地。原也就意欲今晚就走!”魏昂见珍芙表情凝重,以为她担忧与内疚,连忙嘻笑的安慰珍芙道。 其实,他还想再爬几次珍家的高墙!连避开珍家陷阱的暗器都备好了! 只是,此时此境,他不能说。 珍芙望着他要转身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这晚间的习习凉风,仿佛也呼应着她的感慨。 她抿了抿唇,叫住魏昂,假借阿父珍易与大兄珍严之名道:“....…让我私下与你言.....小心张秀,大司空好色天下皆知…….他有一寡居嫂子,秀色逼人!但张秀阿叔自小待他颇为照看…….故恩义之下,若……..大司空见色起意,你莫要信任张秀会诚心投降于你们…….还有…….” “还有……如何?”魏昂听出珍芙关心之意,顿时心中大喜,他急转过身,不自禁的上前一小步意欲靠近,但又恐唐突佳人,前后进退不自知,嘴里却是脱口而出道。 “还有…….”还有,你届时莫要将座驾宝马给你那好色的阿父!但珍芙不能说的太彻底,她故意将视线溜了溜魏昂的那一匹与他一样高大健壮的骏马,道:“你这马儿…….可是名唤绝影!?你此去战事定然让它受累,难不成想拖累死它不成?” “啊!?你怎知它叫绝影?定然也有特意留意过我?”魏昂先是一愣,随后自动脑补了一番,顿时喜得那笑容如那明月皎皎,清爽而又干净明朗道:“那好!我就备两匹……..前去战场!若绝影累了,就换另一匹……..你…….不如,你给我下一匹爱马取个名字如何?” “就叫惊云吧!”珍芙毫不留情的给了自作多情的魏昂一个白眼,随后随口道。 “好名字!”魏昂却是与珍芙不同,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表示赞同,几乎没什么思虑,就脱口赞道。尤其是那双璀璨如星光的眸子,就这样一丝不掩饰的望着她。 珍芙都觉得有些肉麻!她垂下了头。 而就在此时,身体被从肩膀处往前一拉,她撞入了如铁板却也柔情似水的怀抱里。 魏昂将她拥入怀中,灼灼热气在她耳旁,道:“我定然会活着归来!我还会来上蔡来看望你!…….我心悦你!你若…….我定然千匹俊马、十里红妆、万两黄金来迎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