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官家寓居延福宫内不见任何人。
原本就有些心浮气躁的朝廷官员们愈发地沉不住气了。
官家执意亲征,咋办?
他们决不允许大宋的皇帝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宝慈宫外,御史大夫刘安世领着御史台、司谏院的谏官们顶着飞雪,死死守在宫门口。
“官家要亲征,臣等请太后前往延福宫规劝陛下!”
“请太后前往延福宫规劝陛下!”
尽管宫墙高深,可这响亮的呼声还是透过萧瑟的寒风,传到了殿内向太后的耳中。
“他们这些个御史有事去找官家,天天来找宫门口烦我老婆子做什么!”
向太后生气地拍着桌子,震得其上的龙泉青瓷花瓶左摇右晃。
刘媚娘眼疾手快一把将花草稳住,走上前为太后抚背舒气,劝道:“外头传言相公们都劝不住官家,这大宋也只有您老人家能有这个面子了。”
“官家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向太后叹了口气。
“媚娘你也在官家身边待了一阵,应该清楚老身是劝不动他的!”
这孩子太像先帝了,性格一样的执拗,认准的事情谁说来劝说都没用。
说心里话她也不想官家御驾亲征。
可这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她又能把官家怎么样呢?
前些日子听说官家要御驾亲征,她便早早派人去知悉朱太妃,让她劝劝官家。
可朱太妃的回复反倒是让自己去劝官家,这时她便已明白,这事谁劝官家都不好使了。
当然,自己劝自然是要劝的。
只是不想被这些官员们裹挟着前去见官家,以免祸及池鱼,弄得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刘媚娘歪头想了想,官家近日没有少因为前线的战事和相公们发火起争执。
“唃厮啰和党项人此举无疑是惹怒了官家。”
“年轻人,火气大!”,向太后转身将刘媚娘拉到跟前,盯着她那张如花面魇。
“媚娘啊,你可知老身为何将你放在官家身边?”
刘媚娘在太后的注视下眼神变得有些慌乱。
“太后娘娘,我……”
向太后眼神开始飘忽,似是在回忆往昔,“这宫里头的女人啊,没有孩子傍身是最命苦的……”
“官家亦非老身所出,是以在很多事情上,即使老身不乐意,也不得不默许官家的选择。”
“老身是想让你在官家心里有个一席之地,将来倘若有一天官家待老身不好了,也能有个给老身求情的人啊!”
这话说得有些悲惨凄凉,刘媚娘红了眼睛道,“娘娘放心,官家仁孝世无双,一定会待您老人家好的!”
“这嫡母又哪有生母亲啊……”向太后伸出双手将刘媚娘拉入怀中,眼中泪光闪烁。
“老身看见你就像看见了延禧公主(向太后长女),要是她还活着,如今只怕老身都能抱外孙了。”
“娘娘……”刘媚娘眼中的泪水又有溃堤之势,“奴婢愿意侍奉娘娘一辈子。”
她自小便在太后跟前长大。
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可内心之中她早已将娘娘当做了自己的母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太后的养育之恩她恐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完。
“唉……不说了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