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风徐徐吹过,仍旧令人烦闷的很。月色倒映在廊桥下的潺潺溪流上,泛着银白的光。
回廊的六角空窗后,墙隅边站着两个人,背着光,低声交谈。
“主子不找你,你竟也不出现,怎的,当真不管桃夭的死活了?”
说话的人正是沈承徽的贴身宫婢玲珑。
自打前日殿下再次留宿毓秀宫,沈承徽等了唐蓁两日,竟都没等来她的消息。
这才按耐不住,遣了玲珑主动来寻。
唐蓁面露难色。
“承徽娘娘也太心急了些,奴婢这两日正想着找机会来回话。”
其实是她还未思量好,是否要将殿下同蒋承徽的真实情况告诉她。
“废话少说,主子只问你,蒋承徽是不是对殿下使了媚术?你可有见到?”
此话一出,唐蓁差点儿笑场。
这沈承徽是觉着所有人都同她一般,爱用这等下做的手段。
不过,这倒令唐蓁起了个不甚厚道的念头。
她假意犹豫片刻,才道:
“奴婢在外头,只听得殿下同蒋承徽似是非常……开心,殿下对蒋承徽也很是关怀,晚膳还未用完,就将奴婢遣了出去。”
玲珑听完牙都快咬碎了。
心里头暗骂道:果然是个狐媚子!
她瞪了唐蓁一眼,提醒道:“往后主动点儿,别等着主子来找你,若再有下次,保不准桃夭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玲珑说完转身想走,却是被唐蓁叫住。
“玲珑姐姐,桃夭还好吗?”
玲珑不耐地蹙眉,语气不佳:“你若办事得力些,她日子便也好过些。”
唐蓁莞尔一笑,只道“自然”。
“承徽主子要奴婢做事,奴婢不敢不从。可主子既要奴婢忠心,是不是也得让奴婢瞧瞧桃夭,瞧见了也好安心当差。”
“怎的,你这是不信主子?”
“自然不是,只是奴婢许久未见桃夭,实在是不放心。”
玲珑耐心耗尽,瞥她一眼,“行了,知道了。”
眼看着玲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唐蓁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她心里头烦躁得紧,沈承微难缠,偏生她还没能力护住桃夭,只得受人钳制。
小心着返回素清堂,唐蓁见当值的守夜太监仍在打盹儿,还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便惦着脚尖穿过正殿,往后头去。
内室里头无甚动静,唐蓁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猫着身子回到耳房,推门而入,刚松了口气,却是被门后的男人吓了一跳。
“啊。”
宋辞冷着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唐蓁伺候他这些日子,除了遇到棘手的公务,还没见他这般冷峻的脸色。
“殿下,殿下怎的来了?”
她慌了。
许是原就做了亏心事儿,还添油加醋地诋毁了他一番,眼下心如擂鼓,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宋辞没说话,只迈步朝她走来,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盯着她。
直到进无可进,宋辞才倏地停下,居高临下地睥睨她,沉声道:
“你去哪儿了?”
唐蓁只觉周遭的气温低了好几度。
男人浑身泛着阴沉,气场凛冽,清隽的俊脸在夜色下更是好看,薄唇紧抿,桀骜不恭。
唐蓁没敢抬眸,低头回道:“奴婢方才去如厕了。”
“是么?”宋辞反问,显然不信。
“怎么不看着孤说?”
他气息温热,隐隐呼在上头,唐蓁只觉着身子颤栗,头顶上那些个小绒毛也立了起来,引得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