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自然知道阿姐攒钱给他娶妻子,是为了他好。
可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非常地不舒服
昨日夜里他梦里有个女子,眉眼弯弯的瞧着好看极了。穿一身大红洒金的长裙,过了一会儿就成了灰色的棉衣。
那张脸模模糊糊得看不清。
但他心里却隐约知道是谁,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现下阿姐问他喜欢谁他能喜欢谁呢?
他不知道,也不明白。
他只觉得要跟阿姐一直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最好了。
卫昭就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清辞还挺失望的。
她觉得长大的卫昭变得越发好看了,笑的时候好看不笑的时候也好看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也不知往后会娶了哪家的女儿?
她的阿弟可好了,不仅会做饭还会帮着洗衣裳。今早上的衣裳就是他洗的,而且他还吃苦耐劳
有好多好多的优点要是细细数,一天都数不完。
清辞就想着,往后他要是娶妻,一定帮他好好把关要娶个顶顶好的女子配他才行。
只是卫昭现在不愿意提,就暂且不说了。
钱清辞就一直攒着。
毕竟好人家的女儿,肯定要出好些聘礼她可不能让自己阿弟在女方面前失了诚意。
刘秀云最近身体不舒服,年纪大了,身上一堆的毛病。
清辞从郎中那里拿了药来,煮好了递到刘秀云的嘴边:“阿婆,你好歹喝几口。”
刘秀云勉强起身,就这清辞的手一口喝下去:“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浑身丁点力气也没有。”
清辞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可是近来却整日躺在床上。也许是因为淋了雨,着了凉。
“你喝了药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舒服了。”
清辞将手背放到刘秀云的额头上,有些烫。
现在还是初春,仍有些冷。她将自己屋里的被子拿来,盖到了刘秀云身上。
一出门,
就见卫昭站在院子里。
卫昭道:“阿婆怎么了?”
清辞有些不开心。
阿婆的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她虽然年纪大些,可是身体强健。平日里的家务活大半都是她做的。
可是现在却病了。
脸色苍白,眉眼间的皱纹也多了不少。说话有气无力的。
清辞瞧见了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她道:“病了有好些天了,请了郎中来,只说是着凉,要注意保暖别冻着。可这喝了近五天的药,还没见好呢。”
卫昭点点头,提议道:“是不是吃的不好?我看见家中的米粮不多了,蔬菜也只剩下一些,或许给阿婆吃些肉,有了力气就好了?”
清辞犯愁:“去哪里弄肉啊。现下村里没卖的,要不”她的目光看向院子里的五只鸡,心下虽不忍,可为了阿婆也只能牺牲它们。
卫昭也注意到了清辞的目光,他忙扯过清辞的手,拉着往外走:“去后山呀,后山有好些野鸡野兔,村里人都不知道呢。”
卫昭小时就往山里跑,对里面很熟悉。
清辞跟在他的后面,步伐比他要小许多。
她走了有几步就开始喘气,山间路不好走,她险些绊倒。她没出声,默默跟在后面。
又往前走了几步,清辞被绊了下,她去抓前面的卫昭,掌心攥着他的衣裳,这才站稳。
“阿姐,你脸怎么白了?”卫昭回头就瞧见清辞白着一张脸。他心里一紧,忙扶着清辞坐到了一块大石上。
清辞说:“我没事,被绊了。”
卫昭并不信她的说辞,他将手放到她的脸上。凉凉的,像是冻着似的。又去看她的脸,她的眼皮沉沉,累极的模样。他问:“是不是那年落下的病根?”
当时郎中说清辞命大活了下来,又说要好好调养。
可这么些年,卫昭大都在城里或是服役或是打工,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实在太想阿姐了,才回来住几日。
他想赚很多的钱,给阿姐买好多好东西。
他并不知道清辞在家中有没有听郎中的话,开的药并不便宜。或许她没喝?
是
了,那一匣子的钱,若不是阿姐将药钱省下,怎么会攒下那么多?
卫昭生气得沉了脸:“你、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清辞捂住胸口坐在大石上喘息。
她自知理亏,也知晓现在这副身体变差了许多。那时候在摘星楼,寒冷冬日,她一站就是一天。本就是女子,特殊日子里,疼得要命。
她那时在想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想这一天快点过去,过去一天,她离回家的日子就近。
她本来就因为家人的事,少了很多的念想,只盼着活下去。那时候对于活下去,也仅仅是好好活着,若是遇见了什么事,她一定顶不住的。
她会很快就丧失活着的念头的。
是卫昭救了她。
卫昭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念叨着,说了什么清辞早已经忘记。她现在能够想起来的,只有当时还是小孩的他,那一声声悲痛的哭泣,就仿佛清辞是他的天,清辞没了,他的天就塌了。
那时候清辞就在想,她要的仅仅是活着吗?
她在这世上,并不是孤身一人啊,还有一位时时刻刻念着她的阿弟。
虽没有血缘,却已经成了彼此的依靠。
清辞头一次见卫昭发火。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关心,可心底还是有些怕。并不是卫昭有多吓人,而是她也知晓是自己做的不对。
她小声辩解:“我,我当时确实觉得身子好了,那些药太贵,能省就省”
卫昭气笑了:“药怎么能省?阿姐,你看看你现在,往常你去山上砍柴都不像现在这般累,现下不过走了几步,你的脸都白了。”
卫昭只觉得一抽抽地疼,若是旁人惹的他这般难受,解决了便是。
可是那人是阿姐。
他就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困在大笼里,所有的郁气都阻隔在内,无处发泄。他攥了攥拳头,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清辞的肩上。
“阿姐,你要爱惜身体。”
卫昭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也怪我,当时我年纪家里是靠你撑着的,那些药虽然花销大,但是你吃了,对身体好,就是值当的
。今天回去,去郎中那里拿些调养身子的,你吃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