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把我送到汶头村村口后冥公子就驱车离开了,离开时带走了我给他补脸用的画。
实话讲,看着他离开时,我一度有那么点儿不太适应。
可能最近长时期相处的关系,也可能习惯了他那种不像是关照的关照因此刚从先前那场经历中脱身,突然他就那么简单地从我身边消失我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共同经历的劫后余生不止这一趟因此不知不觉,我好像渐渐对这强大的男人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依赖。
不过既然难以言说,也就无法言说。
况且他有他的事要办,我也有我急着想要去见的人,所以简短道别后彼此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同他在村里那条唯一的小路上分开,一路往叔叔家方向快步走去。
傍晚的土地散发着一股混沌的闷热。
日头西照,仿佛脚底每一寸土壤都在朝外散发着热量因此走不多久我就被捂出了一身热汗。不知是否因了这个缘故,总觉得右眼好像时不时会有点胀痛,似乎里面某个不安分的东西又在蠢蠢欲动起来这让我一阵不安遂又想起车里时冥公子说的那番话尽管应是玩笑成分居多却仍不免叫我背上的汗一时流得更加厉害。
毕竟,若有朝一日他的话一语成谶,万一我真的成了个不男不女,那可该怎么办。
我会转性吗?还是真的如冥公子所说,雌雄同体,自攻自受……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略带意外地招呼了我一声:“北棠?回来啦?”
招呼我的人是舅妈。
她大约刚从地里收工,跟几个人结伴而行,原是在说着什么,一眼发现到我后,尽管立刻扬起了笑招呼我,不难发现,她原本开朗的笑容里藏着那么一丝不安,“不是说不回来了,怎么你……”
话没说下去,想来是看出了我神色迅速下沉后的黯然,所以她立即打住,随即用上更热情的笑,朝我招了招手:“看这天热的,赶紧跟舅妈回去喝口凉茶。”
“不了,舅妈,我这趟回来是想找叔叔问些事。”
“……你找你叔?”舅妈一听,笑容收起,眉头微微一皱:“你叔这两天怕是没办法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