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暮养心殿内却站了许多面色各异的大臣。
气氛似乎压抑到了极点,就像是夏日里酝酿了一场暴雨的乌黑云层,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日下了早朝从宫里传出消息来说是乐阳公主殿下失踪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消失了呢?可偏就是这么奇怪,圣上派出了金鳞卫找,可整个宫中哪里都没有小公主的身影。
如今连京城各处都是名为巡逻实为找人的队伍可天都快黑了却没传回小公主的一点消息来。
更可怕的是,不只这件事,也是在今日,正在午后从锦州来的奏报终于传回了京城可那奏报的内容却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才还议论得火热的锦州防汛一事还没议出个结果来,锦州知州上奏长堤一处因降了两场大雨决口急需朝廷赈灾支援。
一面是公主失踪毫无头绪一面又是锦州受灾,亟待处理。
可想而知目今乾嘉帝的心情自然不会多好而那些大臣被叫来议事,人人都是小心翼翼顶着脑袋,生怕帝王将这郁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诸位爱卿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乾嘉帝啪地将锦州送来的奏报扔在桌子上。
几位大臣吓得一哆嗦。
定国公罗向全心里揣着事不敢贸然开口忠勇侯顾摧算半个武将出身,自然也不在这种事上出头,气氛有些尴尬,工部尚书顶着压力,只好自己站了出来。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赈济灾民、修补堤坝乃是要务。水患无情,锦州百姓正是缺衣少粮之时,当加急筹措用物,尽快运送。”
乾嘉帝冷笑:“朕自然知道赈济灾民最为重要,可谁去呢?你去吗?”
工部尚书吓得脑袋一缩,低着头不敢回话。
这锦州前几日还是在商议防汛一事,说是今岁大雨没有往年多,堤坝当没有问题,可这才过了多久,立时就出现了决口,显然这里头的事并非那么简单,这时候谁去谁就是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百姓自然要救,可若是要冒着搭上自己前程甚至性命的风险,那些老大人,便都犹豫起来。
养心殿内又安静下来,唯有乾嘉帝锐利的目光从那些老臣身上扫过,将他们看得脊背发凉。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王德兴的声音:“启禀圣上,礼部主事罗大人求见。”
罗清泊!定国公罗向全眉心一跳,这时候他一个礼部的主事来养心殿做什么?
罗向全心里着急,生怕此事将自己嫡孙牵扯进去,可他悄悄抬头见到圣上的表情,那阻拦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宣。”乾嘉帝开口。
罗清泊身着官服,却好像几日之内就瘦了一大圈似的。
林慎也不避讳那些老大人,看着这年轻的臣子问道:“罗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罗清泊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乾嘉帝的方向行了大礼。
“臣罗清泊自请筹备粮草,前往锦州赈灾,恳请圣上应允!”
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却像是阴云里乍响的惊雷,整个殿中所有人都惊讶地看了过去,罗向全更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林慎盯着罗清泊看了一会,目光中露出一丝难得的兴味。
“罗爱卿免礼。”
罗清泊起身,可却仍旧拱手:“微臣恳请圣上恩准!”
林慎看了罗向全一眼,又看向罗清泊,瞧见那年轻的罗大人不曾有分毫偏移的动作,心内竟突然被触动了。
“朕准了,着礼部主事罗清泊即刻改任南淮道巡察使,总领锦州赈灾督察诸事。”
此言既出,了解此事前后的哪个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锦州明摆着有个坑呢,这定国公也舍得让自己的孙子跳吗?
可罗清泊却根本没有看自己祖父一眼,他朝着乾嘉帝又行一礼,朗声道:“微臣叩谢圣恩!”
石壁上的火光映照着被吊起来的巨大牢笼,牢笼的一侧,沙土从漏斗一样的空隙流泻下来,顺着石柱掉落形成的空洞,流进下方一个巨大的方形凹槽之中。
那个漏斗一样的空隙,便是燕远和林悠方才站立的地方倒塌形成的,那雕着胡狄花纹的石柱仍旧立在当中,在沙土的洗礼之下,显得越发神秘。
司空珩小心翼翼地朝那牢笼走去。
里面关着一个衣裳破烂,蓬头垢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此刻正狂躁地甩动着绑着他的铁链。
“我等误入此地,惊扰前辈,不知前辈是被何人关在此处?”司空珩试探着问道。
可那铁笼里的人,不过停了一瞬,便像没有听到似的,继续疯狂地甩动着胳膊上的铁链。
燕远已被商沐风和林悠扶着站起来,几人都走过来,方瞧见那铁笼子里的人双目无神,像是疯了。
“你不是知道这里是五行谷吗?难道不知道这里关了个人?”商沐风问道。
司空珩面色微变:“我也只是知道这里有以五行布置的机关,可从未听说过还有地牢,且还关着活人。”
“他是胡狄人吗?”林悠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许多陈设都用胡狄的花纹装饰,若是关了一个胡狄人,倒好像也有可能。
可下一瞬燕远便否定了他的猜测:“是大乾人。”
“为什么?”商沐风看过去。
燕远捂住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借着林悠和商沐风的力站稳:“他身上的衣服虽已破烂,可那是镇北军特有的软甲,我不会认错的。”
他的面色已变得一片冰寒,不管笼子里关着的那个人是不是镇北军的旧部,他都一定与镇北军中之人有关联,那他祖父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