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赭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一身儒雅青衫的男人,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怨怼的情绪。或许是做惯了生意,鹿晓甫满脸都是一副温润的样子,他的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说出的话却连罗赭都觉得脊背发凉:“鄯城的仇,一半都是狗皇帝不作为的错!大小姐,你的信我已经读过了,我认为十分可行。鄯城所遭受的,我多想十倍百倍施加在京师之上!只恨我能力低微,无法完成这项夙愿罢了。不过,依大小姐所言,能杀了狗皇帝,了却一点我心中仇恨,也是好的。”
鄯城所经历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却还想让京师,让另一个地方也陷入这样的苦海。鹿晓甫,这个面善的男人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恨?
丘林姒如暗暗勾唇,她支开所有侍卫,让他们去别处待命,自己则带着罗赭住进了鹿府的地下密室。
这地下密室依山而建,地形不算复杂,却不知怎么的,显得阴暗无比。罗赭在这里面有点不舒服,他总觉得在这里跟在丘林氏的角斗场差不多,都让他觉得这不是正常人能呆下去的地方。怎么说呢,放眼一看,这里就不是好人该待的地儿!
但罗赭终究还是待下去了,他看见鹿晓甫从姐姐手里接过一包赤色的药粉,隔了几天,又看到他拿着一朵紫灵芝,一大早出去了。
他和姐姐具体在做什么,罗赭丝毫不知。只是在拿到紫灵芝的前两天,鹿晓甫急匆匆地从外面飞奔回来,身后跟着的鄯城遗民们还扛着个大麻袋。麻袋里面似乎是个人,在不停地蠕动着。那人的嘴似乎是被堵住了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几个人把那人连人带麻袋扔到地下密室的牢房模样的石室里,鹿晓甫急匆匆去找姐姐,两人在里面似乎商量着很重要的事情。守在密室外面的人全都是一副严肃到不行的表情,反观被他们抓回来的人,一时间倒是无人理会。
罗赭将麻袋打开,把人放出来才发现这是个面若冠玉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一副皮相很好看,眉宇间和他自己还有些相似之处,只是这个人一副表情让人看起来就觉得风流,而他则是一脸正气。
他把这男子嘴里的团团乱塞的麻核取出来,那人嘴角流出血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啐了一口,才露出一个狼狈又风流的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的目的性很强,他没有问你是谁,而是直接问自己的名字。看来这人不一般。
罗赭愣了一下,还是说:“我叫罗赭,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对对方不知根不知底,那倒不如发挥自己的年纪优势,装一个单纯少年的模样。
那人也愣了一下,似乎在回以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太多麻核塞嘴里太久,他疼地皱起眉头,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怎么知道?本公子好端端踏个青,还没来得及和我新宠的两位姑娘恩爱,就被你们这些人绑到这里来了!本公子可有钱了,你们要i想绑架我,那就赶紧找丞相府,找罗太傅药赎金去!少让本公子受几个时辰的罪。”
“你是罗家的人?当年的丞相府罗家?”
罗赭有些震惊,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的故乡就在京师,他的父族就是京师丞相府罗家。眼前这个人,难不成是罗府后代?这,这不太可能吧?父亲温和善良,知书达理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家族里有这种风流家伙的人。唉,每个大家族总会出两颗老鼠屎,这个人,是其中一颗吧?
如此说来,他和我还算有血缘关系!
那人绑缚着的手伸出来摸了摸罗赭的脑袋,让罗赭生出了一种被长辈安抚的怪异情绪,他赶紧退后了两步。
那人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尴尬地放下,说:“我的确是,你知道罗家?唉,不知道也不正常。我是罗府七公子,罗泱池,是罗家上下三代近百年来最混账的不肖子孙。正式认识一下啊,以后带你去尘缘阁玩玩?”
“尘缘阁?什么地方?”
从这个罗泱池的表情来看,那里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人去的地方。起码,不是他该去的地方。况且,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按理说是属于绑匪一类的人,他一个人质,怎么还跟绑匪聊上了?还邀约去什么尘缘阁简直不可理喻。
这个人,要么胆子太肥,要么脑子太瘦!
罗泱池冲罗赭神迷地笑了笑,说:“尘缘阁啊,京师最大的青楼楚馆!听我说,尘缘阁里的姑娘貌美如花,不去一回算是白活一生啊!”
“你不要脸!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现在是阶下囚啊!还笑得出来!”
“我是阶下囚,你是刽子手,我知道。不过,你会杀我吗?”
说出此话之时,罗泱池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罗赭被这道锐利的目光灼烧的不知所措,等回神后,他差点以为这人的风流和二世祖脾气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