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招待所今天是地质队专场,再没旁人。
戴全勇的这么一声喝,从一楼直接传到顶楼。
一个队员脑袋上顶着一头泡沫,从四楼伸长脖子往下看:“怎么了?”
“都下来。”戴全勇眉毛倒竖,没有做解释的意思。
他一向大大咧咧,跟队员们不分你我,打成一片,这是大家头一回见他发这么大脾气,不敢怠慢。
不多时,所有队员都在一楼大厅集合。
有人刚刚从床上爬起来,鞋都穿反了。
有人头上湿淋淋的,还在往下滴水。
他们困惑地看着戴全勇,他拿出无线电收发报机,虎着脸:“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队员盯着它瞅了半天,一通乱猜:
“半导体?”
“测什么东西的仪器吧?”
戴全勇冷着声音:“这是敌特藏在我们仪器里的发报机!”
“啊?!!!”
众人大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戒备和警惕。
“别瞎猜了,我有个办法,可以找出是谁。”钱倩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互相猜疑行为。
钱倩从一个背包里拿出一只棕色玻璃瓶:“所有人围成一个圈,把手都伸出来,手心向上。”
所有队员依言伸出手。
拉祖特金和索伦科夫站在一边议论,不知道这些人大半夜不睡觉,在搞什么鬼。
张诚表情僵硬,他紧紧站在两人身旁,好像只要有他们做保,他就可以安然无事。
钱倩笑道:“我在变一个魔术,所有人都要参与,不然就不灵了。”
拉祖特金兴致勃勃地要参与,却被张诚拦住了,他飞快地用俄语向两人解释:“他们在抓间谍,嫌疑人都要伸出手。 ”
当玩魔术的嘉宾没问题。
当嫌疑犯被审,谁也不乐意啊。
特别是两人还是以老大哥的身份过来支援的。
耿直的索伦科夫当即变了脸色:“你是把我们也当成嫌疑犯了?”
“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来都来了,重在参与。”钱倩笑道,“你看,我们戴队长不也站在这吗?”
戴全勇冲两人挥挥手。
“我自己也要参加的。”钱倩冲他们甜甜一笑。
眼看着队长和验人的人自己都参加,再加上两人经过这几天与钱倩的相处,对这个姑娘颇有好感,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走进队伍,摊开手掌。
“张诚,你也要哦。”钱倩冲着张诚招手,“来嘛,重在参与。”
张诚慢慢走到队伍最边缘站定,那里离大门最近,外面就是马路,再往前几十米,就是错综复杂的居民区,只要往里一钻,不熟悉地型的人上哪儿找去?
见所有人都到齐,钱倩从队里的急救包里取出一个暗棕色的玻璃瓶,打开瓶盖,用棉签蘸了蘸,先往自己手指上涂,举起来让大家看。
手指被涂到的地方显出棕黄色。
接着,她往每个人的十根手指的指腹上涂。
已经有人认出来,这是用来治外伤的碘酒。在野外工作的时候,有些小破皮伤,就涂它消毒。
队员们大惑不解,有心想问,但此时气氛如此紧张凝重,没有人敢开口。
张诚的身旁站着刚刚洗完头发的队员,那队员出发前想理发,没来得及,便进了队,现在头发已经长到肩膀。
张诚悄悄把右手伸到那人的背后,食指和拇指在他潮湿的头发上搓了又搓。
那名队员浑然不知。
钱倩拿着碘酒瓶到张诚面前,依样涂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一层淡淡的棕黄色。
所有人,包括两位老大哥的手上都涂完了,全都是棕黄色。
终于有队员忍不住开口问:“小何同志,这是闹哪样啊?”
钱倩扫了一眼那个顶着一头湿发的队员,笑道:“别急,马上就见分晓。”
她用一张白纸把那名队员的头发从发根到发梢,用力抹了一把。
“哎哟……”那队员一脸懵逼,捂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