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名呀,诗名叫论诗其二。”
杨过对这首诗还是很熟的,顺口说道。
论诗,虽然这个题目显得飘,可杨过刚才这首诗确实是大有见解,当得上这个论字。可是其二又是啥意思?
也有人心里暗自嘀咕:你这话未免有些大了,‘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到你口中成了不新鲜。
可细细品味,又觉得杨过后两句大有道理。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若是后人不知道推陈出新,只是站在前人脚印上裹足不前,那确实死气沉沉。
易杏丫鬟此时说道:“诗文之好坏,每个人自有感悟,何况奴婢虽然认识几个字,却才疏学浅,实在不敢评判诸位的诗词。
但这场比试却还是要有个结果…就由我们小姐以她的喜好来品一下吧。当然只是一家之言,如有冒犯,还请各位海涵。”
她帮小姐说完客套话后,屋里的艾粟便开口道:
“众位短短一柱香的功夫,便能作出这许多精彩的诗句,让奴家佩服。
尤其温先生的这首采莲诗,将此刻醉仙楼上大家同聚争诗的场景喻作在西湖旁抢剥莲子,莲子剥不下来,便是才思枯竭,当真是形象生动,奴家觉得当为今日几篇中最佳…”
温润玉听了,大喜过望,忙道:“多谢艾粟大家称赞,我这首半通不通的歪诗能得首肯,万分荣幸。”
其余人和温润玉相熟,又其实对韦小宝的无赖作风——这会儿韦小宝又凑到了两个丫鬟身旁出言跳戏,时不时勾肩搭背——看不惯,连带也对杨过有些不满。
他们听杨过咏出了一首妙极的诗篇,心里觉得好的同时,不免有些酸酸的。
这时候听艾粟将温润玉的采莲诗评为第一,众人虽然心里有些失望自己的诗没得美人认可,但还是纷纷附议,对温润玉这首诗着实吹捧一番。
但艾粟马上接着说道:“可杨公子这一首‘论诗’,角度新颖,是对奴家此次题目的批评:李杜诗篇虽脍炙人口,却也不要一直跟在古人亦步亦趋。
这几句诗,真是说到心坎里了。
奴家自幼学艺,欢词糜曲大都听过,也总道前人高深,难以超越,只能仿效名家,探索古风。
听了杨公子这几句,始知代有才人出,各有特色,却没必要厚古薄今。当世几位大才子的名曲,不也万人传唱吗。
所以呀,今天奴家想任性一回,虽然温先生诗篇最佳,但奴家还是定杨公子赢得本轮比试!”
韦小宝本在调戏美女丫鬟,听见屋里的艾粟这么说,顿时又惊又喜,跑到杨过身边,道:“我们又赢了?”
杨过老脸一红,这种盗用别人劳动成果的事情其实并不好玩。
他还是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的。
但事出从权,他也没傻到自承这诗不是自己作的。
所以只是对韦小宝来了一个迷之微笑。
韦小宝不学无术,却尊敬读书人,以为杨过深藏不露,不光武功好能将快速自己轻松按住,文采也是极佳,力压在场这些名士。
心里对杨过不禁又多服气了几分。
其他人听艾粟说杨过又赢了这一轮的比试,都有些不是滋味。
但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杨过这首诗确实是有新意,别具一格,其中的深厚蕴味,这些懂诗的人,是听得出来的。
甚至他们隐隐觉得,这首诗要是流传开来,必定能在当代文坛上留名,甚至说不定能被后世推崇。
所以,他们无话可说。
就好像第一轮被韦小宝的银子砸服了一样,这第二轮,算是被杨过这首妙极的诗句给折服了。
不得不服!
两轮都给韦小宝和杨过赢了,江南名士们脸面上无光,甚至有些泄气。
没办法,这两个少年人又有财又有才。
输得没脾气。
他们心里都觉得,艾粟如果这时候如果非要见一个人的话,那肯定是见这两个少年中的其中一个。
幸好,易杏丫鬟这时候马上道:
“虽然两轮都是杨公子赢了,可是如前所言,各位不用沮丧,咱们所谓比试,只是图个热闹,并不是真的要决出个状元出来。
这第三轮较量,还是极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最为关键。”
听见她这么说,一些人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我们醉仙楼虽然不是武林门派,可勉强也算是江湖势力。
在场的诸位,说起来都是武林江湖中人。”
易杏道。
她这话倒是事情,有几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同时也猜到了她要提出的第三论比试是什么,理解为什么她说这一轮比试最为关键。
果然,易杏继续说道:“第三轮,却是论武。
我们在门口设下了两个熟练外门硬功的巨汉,便是拦下武功低微的人。
南宫少爷,提到此节,刚才白桃妹子和我说,我们那两个奴才惊扰了你,实在抱歉。给你砍断了手,也是他们活该。”
她虽是丫鬟,但也是下人中的上层,地位远比看门的巨汉为高。
在她口中,那两个巨汉是何等低贱,被人砍断了手,倒反而要致歉。
杨过不禁心里微微叹息,这世上的等级太过分明,在上层人眼中,底层直如猪狗一般。
易杏这样的美女,对着江南名士们态度极好,可对地位比她低的人,却也是这般。
或许,这是自然界群体动物共同的悲哀吧。
南宫红此时点点头,算是回应易杏。
她又道:“如今醉仙楼中的诸位,都是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竞买、争诗都是玩乐而已——终究还是以武论道。”
听到这里,江南名士们摩拳擦掌,大是兴奋。
尤其他们看向杨过和韦小宝,都在心里冷笑:
‘你们两个小朋友一个凑巧有钱,一个不知怎得作出一首还过得去的诗篇来,赢了两场,当真是运气不错。
但这一轮比武,却是非得要一拳一脚、真刀真枪的见真章了,绝无取巧的可能。"
在他们眼里面,杨过和韦小宝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便是从小苦练,那也绝无可能有多高的武功根基。
这一场,杨过和韦小宝绝对没有胜算!
“无笔书生”吴毕一向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此刻急切说道:
“以武论道,那可好得很啊,不知道是怎么个比法?”
易杏丫鬟道:“简单些,便以擂台赛法子比吧。一人攻擂,一人守擂,败者下场。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终胜者。”
她看向南宫红,说道:“南宫少爷,开始时说好由你裁判,这三盘尤其需要你维持秩序,让大家能公平比武。
另外,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你当这第一个守擂的人,不知可否?”
要知道此攻擂守擂没有固定顺序,先出场的自然吃亏,守擂者便如是被不同的攻擂者车轮战消耗——如果一直不被攻擂者打下去的话。
没有很强信心的人,是不会想第一个守擂的。
南宫红当然是对自己武功很有信心的人。
他剑法高强,被称作是杭州城里年轻一辈中剑法最高。
他自己则倾向于把把杭州城改成江南一代,年轻一辈或许也可以去掉。
在南宫红心目中,除了姑苏南慕容家的那位慕容公子,江南还有谁堪与他一战?
接连两轮比试遇挫,让一向极为自负的南宫红非常不舒服。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