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欢呼。

更加没有嘘声。

寂静，放大了拳手的呼吸声，放大了拳脚击中人体时发出的声音。

寂静。

压抑。

胜者组的最后一场比赛仍未结束，两个耗尽体力的选手正在费尽心机的争夺点数……

寇小楼溜出了厂房，先去了一趟门卫，再去厨房里检查午餐的准备。毕竟，有总经理的身份在身，三个老板的那一桌饭菜，是必须要过问的，即使只是象征性的过问一下。静静、瘦瘦、孙洗山，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和做法：作为下属和徒弟的态度要端正，老板和师父、与普通员工的差别必须有所体现。

结果可以简单，但却不能省略。

从前的惯例加上崭新的要求，结果是这样的：三个水果拼盘、三个蔬菜沙拉、三个零食点心，一个皮蛋豆腐、一个油炸花生、一个糖渍萝卜，一个炖菜、一个爆炒、一个红烧，一份杂粮燕麦粥、一份八宝蒸米饭、一份豆饭，一支红酒、一支香槟、一瓶低度白酒，再几支鲜花、一碟糖果、一盒香烟……

寇小楼咕哝了一句不知什么，看看时间，招呼厨师和后勤，一起推着餐车向厂房走去。

厂房里。

黎部长大声招呼着：“真人秀摄制组的朋友们，请跟我走，咱们第一批吃饭……”

闵经理紧随其后：“网络新媒体的朋友们，到我这里来，先吃点点心……”

沈皮特看餐车进入厂房，吆喝着：“败者组，即将比赛的，先吃、少吃；教练团队的，正常吃饭，动作快点；胜者组的已经比赛完了，你们最后吃饭啊……”

寇小楼推着的餐车香味浓郁，迅速被人围困，他抄起勺子道：“来来来，长得英俊的人先吃啊。”说着便给自己打上了满满的一份……

索蔓蔓优哉游哉的走过，被寇小楼意味深长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苏安妮优哉游哉的走过，看向寇小楼的眼神意味深长。

单学勇优哉游哉的走过，和寇小楼交换眼神……

“开饭喽！”

寇小楼把打菜的大勺往任秘书手里一塞，端着餐盘往角落里一蹲，唤来龙哥，询问近日的训练，最后一句劝告：“龙哥，你记住‘要毒要狠、力量为本’。趁着他们这里的饮食供应，你把训练重点多多放在力量性训练之上，累了就多做拉伸、多做基础步伐和基础拳脚的训练，只要别把力气练成死力，基础打得越扎实越好。听到没？”

龙哥目光游移，不肯说话。

寇小楼不鸟他，直接安排：“桩功，我已经给你提纲挈领的讲过了、也带你体会过了。你现在别急着一步到位，主要练力量，练爆发力和耐力，打好身体基础，累了就把基础步法和基础拳脚的发力动作拿出来当休息练，必须要把基础动作练成本能动作，练成不经过大脑思考和控制，仅仅凭借身体的本能就能做出符合发力标准的技术动作，记住了没？”

龙哥心事很重：“嗯。”

寇小楼看到小钢炮端着餐盘过来了，最后对龙哥一句：“你看别人集训了两个月就打成那样，你就没想过，人家以前，在学校里、在工作中练过多少年了？我知道你想凭本事赚钱，孝敬你瞎爷。这样吧，你给我好好训练，等这一期集训过了，我出钱，带你和掌柜的在省城里好好玩一圈。”

小钢炮来了，借着蹲下的瞬间，从寇小楼的餐盘了刨了一块红烧肉，吃进了嘴里之后，幸福得直翻白眼……

寇小楼笑了：“我也只有每天中午这一顿的油水……”

小钢炮依依不舍的咽下了红烧肉，情绪不高，废话多：“一个俱乐部，三个老板，真是要命啊……还要搞一个八对八，赢了才能参加八人赛，输了的话，我这两三个月就只能赚到一万块钱的出场费……唉！我说，那个索老板找来的那个人，就是跟你对打的那个，你怎么不干脆戳他一刀？给他留点记号，让他以后老实点！”

寇小楼差点喷饭，嘲讽道：“小钢炮，就你这水平，还敢跑来给我当狗头军师？”

小钢炮咬着筷子作不服状。

寇小楼低声：“那孙子，用偷袭都打不过我，玩无赖也玩不过我，我把他收拾狠了，让索老板去再找一个更厉害的来对付我？我有病啊？”

寇小楼埋头阴笑：“以后，我不但不会欺负他，还要慢慢的捧着他、供着他，就让这个蠢货来担当索老板的教练团队领头人……嘿嘿……换别人，我还不干呢！”

“我去！”

小钢炮一惊一乍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其实也有后话：“寇哥，我可是老早就把你叫寇哥了啊。有个事，你得帮我出个主意！”

寇小楼埋头吃饭：“说说看。”

小钢炮压低了声音：“寇哥，不怕你笑话，我最近害怕得很。就怕突然有一天，就怕是万一、万一连续几个败仗，被解约了，被淘汰了……你想想，难道，我再回去继续帮人看守健身房吗？”

小钢炮说得很严重。

寇小楼停止刨食，表示倾听。

小钢炮的脑子一直不错，分析得井井有条：“寇哥，你发现没，我有一个优势——我是正规体院毕业，科班出身，具有系统的理论根底。”

寇小楼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小钢炮一顿道：“这一期集训完了，要签约8个，要淘汰64个，我还能算暂时安全。但是，下一期呢？下下一期呢？下下下一期呢？就算三位老板一直合作着，也不可能签约选手就永不淘汰了吧？不可能每一次海选都是从二流武校去找人吧？万一他们去正规体校选人，万一他们引入其他俱乐部的选手……我就连最后的这一点优势都没了。”

寇小楼皱起眉头：“你是想？”

小钢炮摇摇头：“只要能打进八人赛，至少收入几万十几万，我当然要去博一博。我只是想留条后路——希望寇哥帮我看着点，看我有没有转职为助理教练的机会……”

寇小楼懂了，点点头，扫视全场，淡淡道：“我也在想，能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