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贞沉默了。

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如果不是看到客栈里面还坐着许真人，李茂贞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阴间大道。

外面摆花圈也就算了，客栈大堂也摆。摆就摆了，还摆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

虫子，蚂蚁，老鼠，蛇，没有你想不到，只有她不敢摆，全都用白花堆起来……

本王走的路不少，却没走过这么条阴间大道。就这样子，自来客栈明天改名阎罗殿都可以了。寨主也别做了，可以直接入土了。

“蚩梦。”李茂贞沉默中，深深望了她一眼，冲忙碌的她招了招手。

“小锅锅，你系要表扬我嘛。”蚩梦跑到了面前。

“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弄？”李茂贞疑惑中，忍不住又道：“你上哪里找的这些花儿？”

蚩梦一副瞧不起李茂贞的表情，充满鄙夷，“前面一家店就有，就是昨天晚上我们埋那些死人的旁边，我去那里买的，我告诉你哦，阿叔他们说我买得多，买一朵送一朵呢。”

阿叔就没奇怪，你为什么买那么多花吗……李茂贞揉了揉眉心。

“蚩梦，中原有习俗，这个东西，不是拿来装饰的。”

“也不能拿来装饰。”

“你记住了，这不是普通的花。”

然后跟她细心解释了这些花圈的来历和作用，跟她讲明，是送给死人的。

讲完后，李茂贞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拿去丢了吧。”

蚩梦听罢，眼神充满着不解，狐疑道：“小锅锅，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李茂贞将包子拿到旁边桌子上，然后过去帮忙整理那些花。

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警惕的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蚩梦眼神躲躲闪闪，嘀咕道：“我刚才醒过来，听这位姐姐说，你应该是出去了，然后她告诉我……你就是掌柜的，我就想，小锅锅你应该是要鸡占鹊巢，刚好有个过路的讨水喝，给了点钱，我又觉得客栈太空，就去买些花来打扮打扮。”

“那个字读鸠。”

“都一样都一样，我刚才就学了一点点中原知识，你得过且过吧。”

得，得过且过？？李茂贞嘴角狠狠抽了抽，更是疑惑，“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词？”

蚩梦表情得意，朝着旁边角落努努嘴。

“那，她在看书，我借来的。”

许幻放下手里的书籍，跟着看过来，微微笑了笑。

李茂贞点头示意。

随后重新对蚩梦说道：“先把这些花圈收了，再来吃饭。”

蚩梦做了个鬼脸给他，下去忙活。

李茂贞则是来到许幻面前，略做彬彬一礼。

“让真人见笑了。”

许幻的眉毛仿佛笼着又仿佛舒展着，脸颊两侧展现淡淡的忧愁，闲静时如姣花照水。

“见过掌柜的。”许幻视线随着蚩梦忙活的身影游动了一下，转而收回目光，眼睛里似含着淡淡雾气。

“这是掌柜的小娘子吧？”

“……”

李茂贞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

许幻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抿了抿红唇。

她是真的很少笑。

确实，这辈子许幻应该不会有多少笑容。

“你这小娘子，不是中原人？”

“我二人均不是中原人。”李茂贞笑了笑，大大方方道：“本欲来中原寻友，来了后才知友人已不在，遂在这渝州做起了小本生意，同时一边找寻我那朋友，看何时能寻到，已有些时日了。”

许幻睫毛轻轻落下，声音一如春风般舒适，“你也是找人嘛。”

眼眸淡淡薄雾，似是想起了什么。

李茂贞心中轻叹，把旁边的包子拿过来，“可以赊欠。”